潇湘书城 “这包你哪来的钱？”
我指着林薇薇肩上那只闪着刺眼Logo的古驰包。
“你管我？”她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我自己买的，不行吗？”
她身边的闺蜜也跟着起哄：“姜辰，你一个穷学生，管天管地还管女朋友花钱啊？”
“就是，薇薇买个包怎么了？你那点学生会长的死工资，够买个肩带吗？”
我没理会她们的嘲讽，掏出手机。
屏幕上，一条银行短信扎得我眼睛生疼。
【您尾号6678的账户于10分钟前支出5000元。】
那是这个学期，我刚申请下来的贫困补助金。
1
“我再问一遍，包，哪来的钱？”
食堂二楼，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我的质问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林薇薇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恼怒取代。
“姜辰，你什么意思？查我账吗？”
“你是我女朋友，我连问问的资格都没有？”
她“呵”地一声笑出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女朋友？你给过我什么？除了你那个破学生会长的名头，你还有什么？”
她把那只崭新的包往桌上一拍，声音尖利。
“你看看你穿的，加起来有三百块吗？再看看这个包，五千！你一个月的补助金！”
“你拿我的补助金买了包？”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是又怎么样？”她破罐子破摔，声音反而更大了，“那钱在你手里也是浪费，你看看你那抠抠搜搜的样子，我看着都恶心！”
她的话像一根根针，扎进我心里。
周围的目光充满了同情、鄙夷和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我这个全校闻名的“励志榜样”、“优秀学生会长”，此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一身潮牌的男人走了过来，熟稔地搂住林薇薇的腰。
是赵凯，经管系的富二代，出了名的玩咖。
“宝贝儿，跟个穷鬼废什么话？”
赵凯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捏了捏林薇薇的脸。
“一个包而已，我送你的。他叽叽歪歪什么？”
林薇薇立刻换上一副娇媚的表情，靠在赵凯怀里。
“凯哥，你看他，就是小心眼，非说我花他的钱。”
“你的钱？”赵凯笑了，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红色的钞票，足有上千块，直接甩在我脸上。
“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拿着钱，离我的女人远点。”
钞票像雪片一样散落，掉在我脚边，沾上了食堂地面的油污。
羞辱。
极致的羞辱。
我看着那张张印着伟人头像的纸，它们仿佛在嘲笑我的贫穷和天真。
我以为我们的爱情能战胜物质，原来只是我以为。
我弯下腰，没有去捡那些钱，而是捡起了一张被踩得最脏的一百块。
然后，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林薇薇的眼神里带着胜利的快意。
赵凯则是一脸的不屑和玩味。
我看着林薇薇，一字一句地开口。
“分手吧。”
她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正合我意。跟你这种穷鬼在一起，我一天都受不了了。”
“还有，”我扬了扬手里的那一百块钱，“你花了我五千，这是你还的第一笔。剩下的四千九，我希望你明天之内还给我。”
“你在想屁吃？”赵凯挡在林薇薇身前，“给你脸了是吧？还敢要钱？”
“这是我的贫困补助金，是学校发给我用来吃饭和买书的，不是给她买奢侈品的。”我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每一笔补助金的去向，学生会都有权审查。如果这笔钱追不回来，我有权向学校纪律委员会申诉，要求彻查此事。”
我把学生会长的身份抬了出来。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用的武器。
林薇薇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知道，如果事情闹大，她不仅要退钱，还可能背上一个处分，甚至影响毕业。
“你……你用这个威胁我？”她气得发抖。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赵凯显然没把学生会放在眼里，但他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给林薇薇惹麻烦。
他不耐烦地从钱包里又掏出一叠钱，数都没数就扔给我。
“行了行了，不就几千块钱吗？给你！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我接过钱，数了数，正好四千九。
我把钱收进口袋，然后将最早捡起的那张一百块，轻轻放在他们面前的餐桌上。
“这是你刚才扔在地上的，还给你。”
“我姜辰，还没穷到要捡别人扔在地上的钱。”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赵凯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林薇薇委屈的哭诉。
那些声音，都与我无关了。
走出食堂，阳光刺眼。
我掏出那部用了四年的旧手机，屏幕上还有几道裂纹。
我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关切的苍老声音。
“少爷，您怎么主动联系我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王叔。”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
“我不想再玩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好！好！少爷！您终于想通了！老爷要是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这三年，真是委屈您了！”
我抬头看着天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是啊，委屈。
为了一个可笑的赌约，为了证明没有家族光环我一样能活得很好，我像个苦行僧一样过了三年。
我穿着地摊货，吃着食堂，用着最便宜的手机，每年都为了那几千块的奖学金和补助金拼尽全力。
我成了别人眼里的励志典型，也成了别人眼里的穷鬼。
我以为我收获了纯粹的爱情。
结果，只是一个笑话。
“王叔，帮我查两家公司。”
“一家是赵氏集团，做地产的。另一家是……林氏建材。”
“好的少爷，您想怎么处理？”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要他们，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从这个城市消失。”
2
挂掉电话，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
“师傅，去‘御膳阁’。”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小伙子，那地方可不便宜啊，一顿饭顶你一个月生活费了。”
“没事，师傅，我请客。”我淡淡地说道。
司机没再说什么，一脚油门，车子汇入了车流。
御膳阁，本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式餐厅，人均消费五位数起步。
我以前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它的名字。
出租车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门口，朱红色的大门，门口站着两个穿旗袍的迎宾，气质卓然。
我付了钱下车，径直向大门走去。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迎宾小姐礼貌地拦住了我。
我还没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我们伟大的学生会长姜辰吗？”
我转过头，看到了赵凯和林薇薇。
他们显然也是来这里吃饭的，赵凯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怎么？来这儿体验生活？还是想应聘个服务员，好还你那可怜的补助金？”
林薇薇依偎在赵凯身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疏离，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姜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吧，别在这丢人了。”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善意”。
我笑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为什么？”赵凯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兜里那几千块钱，够点一个凉菜吗？别等会儿吃完了付不起账，还得让我给你解围。”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我不再理会他们，对迎宾小姐说道：“我姓姜，单名一个辰字。你们老板应该跟我打过招呼了。”
迎宾小姐愣了一下，连忙通过耳麦确认。
几秒钟后，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机，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原来是姜少爷！失敬失敬！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老板特意吩咐过，您来了，直接去顶楼的天字号包厢！”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赵凯和林薇薇都看傻了。
赵凯的笑容僵在脸上：“姜……姜少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他就是个穷……”
迎宾小姐立刻板起脸，对着赵凯冷冷地说道：“这位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姜少爷是我们御膳阁最尊贵的客人。”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唐装、看起来像是大堂经理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过来。
他看都没看赵凯一眼，径直跑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躬身。
“姜少爷！您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门口接您！快，里面请，天字号包厢已经给您备好了！”
我点了点头，迈步往里走。
经理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经过赵凯和林薇薇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呆若木鸡的表情，淡淡地开口。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
“这家御膳阁，是我家开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留下两个石化的人愣在原地。
天字号包厢，整个御膳阁最奢华的房间，占据了顶楼最好的位置，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夜景。
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套精致的餐具，旁边站着两个专属的服务员。
“姜少爷，这是老板特意为您准备的菜单，您过目。”经理递上一本烫金的菜单。
我随意翻了翻，都是些价格不菲的山珍海味。
“就按这个上吧。”
“好的，您稍等。”经理躬身退下。
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包厢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三年的贫穷生活，像一场漫长的梦。
现在，梦醒了。
我拿出手机，王叔已经把资料发了过来。
赵氏集团，表面风光，实际上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资金链岌岌可危，全靠银行贷款和几个大项目撑着。
而林氏建材，就是赵氏集团最大的供应商之一，深度绑定。
只要赵氏一倒，林家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发出一条指令。
【抽掉所有给赵氏的贷款，启动对林氏建材的恶意收购。】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扔在一边。
复仇的快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烈。
反而有些索然无味。
或许，从林薇薇拿着我的补助金去买那个包的时候，她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
菜一道道地端了上来，每一道都精致得像艺术品。
我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滚出去，没看到我正烦着吗！”
门外传来赵凯不耐烦的吼声。
紧接着，是经理小心翼翼的劝说声：“赵公子，您冷静点，这包厢真的有客人了……”
“什么狗屁客人！让他给我滚！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爸是赵德海！”
门“砰”的一声被粗暴地推开。
赵凯满脸通红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惊慌的林薇薇。
当他看到悠闲地坐在主位上的我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怎么是你？”
3
赵凯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这间奢华到极致的包厢。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是我家开的。”
“不可能！”赵凯失声叫道，“你一个穷鬼，怎么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赵凯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
“爸？你说什么？银行……银行把我们的贷款全停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和王行长不是说好了吗？”
“什么？被人叫停了？谁有这么大本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赵凯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挂掉电话，双眼失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林薇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抓住赵凯的胳膊，急切地问：“凯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赵凯一把推开她，双目赤红地瞪着我。
“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没有理他。
这种无视，比任何嘲讽都更让他抓狂。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是谁？”赵凯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我是谁，重要吗？”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赵公子了。”
就在这时，林薇薇的手机也响了。
她颤抖着手接通，电话里立刻传来她父亲声嘶力竭的哭喊。
“薇薇！我们家完了！公司要破产了！赵家自身难保，还把我们给拖下水了！”
“我们的货款全被冻结了！还有人……还有人要收购我们公司！薇薇啊，你快求求赵公子，让他帮帮我们啊！”
林薇薇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破产……
收购……
这些只在电视剧里听过的词，现在却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姜辰……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终于明白了。
从食堂的羞辱，到御膳阁的相遇，再到两家公司同时出事，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局。
一个为她和赵凯量身定做的局。
而我，就是那个布下天罗地网的猎人。
“为什么？”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我们……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我打断她，“不是还相爱吗？”
我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
“在你拿着我的贫困补助金，去给别的男人买的包包增光添彩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在你和你的闺蜜一起，嘲笑我穷酸、恶心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在你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我被他用钱羞辱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惨白的脸。
“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为什么？”
林薇薇被我的话问得哑口无言，身体摇摇欲坠。
她终于意识到，她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她以为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穷学生，却不知道，她丢掉的是一张通往天堂的门票。
“扑通”一声，她跪了下来。
她抱住我的腿，放声大哭。
“姜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我不该那么对你！”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求求你，放过我爸妈，放过我们家吧！”
她哭得撕心裂肺，妆都花了，狼狈不堪。
我低头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厌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抬起脚，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她的手从我的裤腿上挪开。
“放过你？”
我笑了，笑得冰冷。
“可以啊。”
“把你身上这件他买的衣服脱了，从这里爬出去。我就考虑一下。”
林薇薇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赵凯也怒吼道：“姜辰！你别太过分！”
“过分？”我转头看向他，“跟我谈过分？你用钱砸我脸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你让她陪你，把她当成战利品炫耀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赵凯，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
我的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赵凯最后的伪装。
他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我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林薇薇身上。
“怎么？做不到？”
“做不到，就滚。”
4
林薇薇僵在原地，泪水挂在睫毛上，身体因为羞耻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脱掉衣服，从这里爬出去。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她看着我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脸，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一边是尊严，一边是家族的存亡。
她内心的天平在疯狂摇摆。
最终，对破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她颤抖着手，开始去解自己连衣裙背后的拉链。
赵凯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忍，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救得了林薇薇。
就在林薇薇的裙子即将滑落，露出香肩的时候。
我开口了。
“行了。”
她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我。
“穿好你的衣服。”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纸巾，仔細地擦了擦刚才被她抱过的裤腿，然后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我嫌脏。”
这三个字，比让她脱光衣服爬出去，更具杀伤力。
林薇薇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明白了，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她，我只是在戏耍她，在用她最在意的方式，一点点碾碎她的尊严。
“姜辰，你这个魔鬼！”她尖叫起来。
“谢谢夸奖。”我淡淡一笑，“比起魔鬼，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债主。”
“我来这里，只是想安安静静吃顿饭，顺便，讨个债。”
“现在饭吃完了，债也讨得差不多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两只苍蝇。
门口的经理立刻会意，走上前，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公子，林小姐，请吧。”
赵凯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林薇薇还跪在地上，不肯离去，嘴里还在喃喃地哀求。
“姜辰，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经理见状，也不再客气，叫来两个保安，直接把林薇薇从地上架了起来，拖了出去。
包厢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一身名贵的定制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这张脸，还是那张脸。
但里面装的灵魂，已经不一样了。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学校。
一进校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的学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震惊和兴奋的表情。
“听说了吗？赵凯家破产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天天开着跑车来上学吗？”
“千真万确！他爸的公司一夜之间就崩了，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连他们家的别墅都被法院查封了！”
“还有林薇薇！她家也完了！听说她爸的公司是给赵家做配套的，被一起搞死了！”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吧？”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深藏功与名。
走进教学楼，迎面就撞上了我的室友，胖子。
胖子一把拉住我，神情激动。
“辰哥！你听说了吗？赵凯和林薇薇那对狗男女，遭报应了！”
“听说了。”我点了点头。
“太他妈解气了！”胖子一拍大腿，“昨天他们在食堂那么羞辱你，今天就破产！这简直是现世报啊！”
“你说，他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神仙？”
我笑了笑：“可能吧。”
胖子还在那手舞足蹈地分析着，我却看到走廊的另一头，林薇薇正站在那里。
她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头发凌乱，双眼红肿，憔悴得像一朵枯萎的花。
她也看到了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乞求。
她朝我走了过来。
胖子立刻挡在我身前，警惕地看着她。
“林薇薇，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再来骚扰我辰哥！”
林薇薇没有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姜辰，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绕过她，准备离开。
“站住！”她在我身后叫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贫困补助金名额，是怎么来的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
她看到我有了反应，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我们学生会的副会长，苏青妍，你认识吧？”
苏青妍？
我当然认识。
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家世也很好，是公认的校花级人物。
在学生会里，她一直很低调，但工作能力却无人能及，帮我分担了很多事务。
“当初你的补助金申请，本来是被刷下来的。”林薇薇一字一句地说道，“是苏青妍，力排众议，动用了她父亲的关系，才帮你把名额争取下来的。”
“你知道她为什么帮你吗？”
林薇薇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因为，她喜欢你啊，我的好会长。”
“她喜欢看你为了几千块钱拼命的样子，喜欢看你穿着廉价的衣服却一本正经工作的样子，她觉得你这样……特别有趣。”
“就像，在看一只努力向上爬的蚂蚁。”
5
林薇薇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中激起千层浪。
苏青妍？
那个总是温和地笑着，做事滴水不漏的副会长？
她帮我，只是因为觉得“有趣”？
这比林薇薇的背叛，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因为林薇薇的拜金和虚荣是摆在明面上的，而苏青妍，如果林薇薇说的是真的，那她的城府就太深了。
她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我“表演”了三年？
“你以为你报复了我就赢了？”林薇薇看到我沉默，笑得更加得意，“姜辰，你真可怜。你以为的爱情是背叛，你以为的帮助是施舍。”
“在我们这些有钱人眼里，你所谓的努力和尊严，不过是一场免费的猴戏！”
她的话，恶毒，却又精准地戳中了我的痛处。
是啊，我这三年，到底算什么？
一场自我感动的苦行？一场被人围观的笑话？
“说完了？”我抬起头，已经恢复了平静。
林薇薇的笑容一僵。
她预想中的崩溃和愤怒，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脸上。
“说完就滚。”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你……”
“林薇薇，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刺激到我？”我走向她，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你错了。”
“你和苏青妍，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
我不再理会她震惊的表情，转身走向学生会办公室。
推开门，苏青妍正坐在里面整理文件。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到我进来，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熟悉的、温婉的笑容。
“会长，你来了。”
如果不是刚才听了林薇薇的话，我或许还会觉得这个笑容如沐春风。
但现在，我只觉得虚伪。
“苏副会长，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我走到她面前，开门见山。
“什么事？”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我的贫困补助金，是你帮忙申请下来的？”
苏青妍脸上的笑容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是啊。我看你符合条件，就顺手帮你报上去了。怎么了？”
她承认得如此坦然，反而让我有些意外。
“没什么。”我拉开椅子坐下，“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她笑着说，又低下头继续整理文件，仿佛这件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我没有错过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僵硬。
林薇薇的话，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绝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苏青妍，不简单。
“对了，会长。”苏青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今天下午有个学生会全体会议，讨论一下这学期的迎新晚会方案，你别忘了。”
“好。”我点了点头。
她抱着文件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又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会长，恭喜你啊。”
“恭喜我什么？”
“摆脱了林薇薇那样的女人。”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你值得更好的。”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
我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在向我示好。
是在知道了我家里的背景之后？还是从一开始，她就在布局？
有趣。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下午，学生会全体会议。
我坐在主位上，听着下面各个部门的部长汇报工作。
轮到苏青妍发言时，她站起身，落落大方地提出了一个关于迎新晚会的初步构想，条理清晰，考虑周全，引来一片赞同。
我看着她，这个女人确实很有能力。
如果她没有别的企图，倒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会议的最后，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关于迎新晚会，我有一个提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这次晚会，我希望能拉到一笔可观的赞助。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五十万。”
“五十万？！”下面一片哗然。
往年的迎新晚会，能拉到五万赞助都算顶天了。
“会长，五十万是不是太多了？我们去哪里找这么大的赞助商？”文艺部长一脸为难。
“是啊，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环视一圈，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苏青妍身上。
“苏副会长，你觉得呢？”
苏青妍显然也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一个“疯狂”的计划，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
“我觉得会长的想法很大胆，也很有挑战性。如果真的能拉到五十万赞助，我们的晚会绝对能办成全校，乃至全市的标杆。”
“但是……”她话锋一转，“这个任务的难度确实非常大。不知道会长有没有什么初步的人选？”
她把皮球又踢了回来。
我笑了笑。
“人选嘛，我倒是有一个。”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由苏副会长你，来全权负责这次的赞助事宜，怎么样？”
6
我的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在我和苏青妍之间来回扫视。
谁都看得出来，我这是在故意刁难她。
五十万的赞助，对于一个学生组织来说，几乎是天方夜谭。
把这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苏青妍，摆明了就是要让她下不来台。
苏青妍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直接地向她发难。
“会长，你是在开玩笑吗？”她勉强维持着镇定，“这么大的数额，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
“我相信你的能力。”我靠在椅背上，姿态悠闲，“你不是说，我值得更好的吗？那我想，一个能拉来五十万赞助的副会长，才配得上我这个会长。”
我把她昨天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苏青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终于明白，我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我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试探她。
如果她接下这个任务，并且完成了，那就证明她的能力和她背后的资源，远超我的想象。
如果她完不成，那她在我面前，就再也直不起腰。
这是一个阳谋。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苏青妍的回答。
几秒钟后，苏青妍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竟然接了！
“既然会长这么信任我，那我一定全力以赴。”她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挑战的光芒，“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
“如果我完成了任务，这次迎新晚会的总导演，必须由我来担任。”
迎新晚会的总导演，历来都是由学生会会长亲自兼任的。
她这是想分我的权。
有意思。
“可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要你能拉来五十万，别说总导演，就算你想当这个会长，我也可以让给你。”
我的话，再次引起一片哗然。
苏青妍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她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如此干脆。
“好，一言为定！”她掷地有声地说道。
“一言为定。”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胖子更是急得团团转。
“辰哥，你疯了？五十万啊！她怎么可能拉得到！你这不是把自己的脸凑上去让她打吗？”
“而且你还说要把会长的位置让给她，你是不是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一笑。
“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当然知道她拉不到。
因为，整个申城，有能力并且愿意一次性给一个大学晚会赞助五十万的企业，屈指可-数。
而这些企业，都在我家的掌控之下。
只要我一句话，苏青妍连一分钱都别想拉到。
我就是要看看，这个聪明的女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会怎么做。
她会来求我吗？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妍果然开始为了赞助的事情四处奔波。
她动用了自己家族的所有关系，联系了十几家公司。
但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那些公司老板的态度出奇地一致，要么说公司资金紧张，要么说没有这方面的预算。
苏青妍焦头烂额，好几次在办公室里发脾气，摔东西。
她那温婉优雅的伪装，终于开始出现裂痕。
学生会里，关于她接下“军令状”的闲言闲语也越来越多。
“我就说她不行吧，打肿脸充胖子。”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想跟会长斗。”
“这下好了，看她怎么收场。”
苏青妍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
这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看书，苏青妍推门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依旧化着精致的妆。
“会长。”她在我对面坐下，声音有些沙哑。
“赞助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明知故问。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做的策划案，还有我们学校的资料。我想，你能不能……”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很难开口。
“能不能，帮你引荐一下？”
她终于还是来求我了。
我拿起那份策划案，随意翻了翻，然后扔回桌上。
“苏副会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有赌约的。”
“拉赞助，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帮你？”
苏-青妍的脸色一白。
“我……”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当这个总导演，甚至，这个会长？”
我的话，毫不留情。
苏青妍的眼圈红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姜辰！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当初帮你，是我瞎了眼！”
她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有点凉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就是要逼她，逼到她走投无路，逼到她撕下所有的伪装。
我倒要看看，她为了赢，能做到哪一步。
7
距离迎新晚会只剩下一周时间，赞助的事情依旧毫无进展。
苏青妍彻底成了全校的笑柄。
她已经好几天没来学生会了，听说请了病假。
胖子幸灾乐祸地对我说：“辰哥，你这招太狠了！苏青妍这次是彻底栽了，估计以后都没脸在学校里待了。”
我没有说话。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以苏青妍的性格，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果然，周五的下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学校论坛传开。
【惊爆！苏氏集团千金苏青妍，为拉赞助，将与星海集团公子周浩宇订婚！】
帖子下面，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苏青妍穿着一身华丽的晚礼服，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胳膊，两人正在对着镜头微笑。
那个男人我认识，周浩宇，星海集团的继承人。
星海集团，是申城唯一一个不属于我姜家势力范围的商业巨头。
而周浩宇，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私生活极其混乱。
我看着那张照片，苏青妍的笑容依旧甜美，但眼神里，却看不到一丝喜悦。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大部分计划。
她这是，用自己的婚姻，去换那五十万的赞助。
好一招“美人计”。
或者说，苦肉计。
胖子也看到了新闻，气得大骂：“我靠！这个女人疯了吧！为了赢，连自己都卖了？”
“那个周浩宇就是个人渣！她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
我放下手机，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我本意只是想逼她向我低头，却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不愿意来求我。
这个女人，骨子里比我想象的还要骄傲。
或者说，愚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王叔打来的。
“少爷，苏小姐和周家的订婚宴，就在今晚的星海大酒店。您……要去吗？”
王叔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去。”我只说了一个字。
“需要我为您准备什么吗？”
“不用，我自己过去。”
挂掉电话，我换上了一身正装，独自开车前往星海大酒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是想看她的笑话？还是想……阻止她？
我心里一片混乱。
星海大酒店门口，豪车云集，名流荟萃。
苏家和周家的订婚宴，排场搞得很大。
我没有请柬，但门口的保安看到我开的全球限量版布加迪威龙，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放行了。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焦点——苏青妍和周浩宇。
苏青妍穿着一身洁白的鱼尾裙，美得像童话里的公主。
周浩宇则是一脸的得意，搂着她的腰，向周围的宾客炫耀着自己即将到手的美人。
很多人都在向他们道贺，但那些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不屑。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
苏青妍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一杯接一杯地应酬着，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当她的目光扫过全场，与我对上的那一刻。
她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周浩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我，他愣了一下，随即搂紧了苏青妍，挑衅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他，径直穿过人群，向他们走去。
“苏副会长，恭喜。”我走到他们面前，举起了酒杯。
苏青妍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是谁？”周浩宇不爽地开口，“我们认识吗？”
“我是她大学的同学，兼学生会会长。”我淡淡地说道。
“哦，学生会长啊。”周浩宇拖长了语调，一脸的轻蔑，“学生就该好好读书，这种场合，不是你该来的。”
“我来，是想送一份贺礼。”
我打了个响指。
王叔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把文件递到苏青妍面前。
“这是什么？”苏青妍没有接。
“五十万的赞助合同。”我平静地说道，“是我们姜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赞助给学校迎新晚会的。”
“现在，你可以不用嫁给他了。”
我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宴会厅炸开。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
姜氏集团？
那个传说中的商业帝国？
苏青妍也呆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那份合同。
周浩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他妈谁啊？敢来搅我的局！”他怒吼道。
“我叫姜辰。”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姜太公的姜，星辰的辰。”
8
姜辰。
这个名字，在申城的上流社会，或许还很陌生。
但姜氏集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浩宇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你是姜家的人？”
“如假包换。”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全新的，敬畏的目光看着我。
之前那些同情和不屑，全都变成了谄媚和讨好。
苏青妍的父母，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夫妇，也匆匆赶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原来是姜少爷！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小女不懂事，要是早知道您和她是同学，我们怎么敢……”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客套。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苏青妍身上。
她还愣在原地，像一尊精美的雕塑，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合同，不收下吗？”我再次把文件递到她面前。
她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千斤的文件。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没有为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只是，不想我的副会长，为了区区五十万，去嫁一个她不爱的人渣。”
“我们之间的赌约，是我赢了。”
“所以，你不用再履行那个可笑的婚约。”
我的话，让苏青妍的眼眶瞬间红了。
一旁的周浩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到嘴的鸭子飞了，还当着全申城名流的面，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情敌”狠狠地打了脸。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在姜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的星海集团，连提鞋都不配。
“姜辰！你给我等着！”他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带着他的人走了。
一场盛大的订婚宴，变成了一场闹剧。
苏青妍的父母尴尬地应付着宾客，而苏青妍，只是拿着那份合同，怔怔地看着我。
“走吧，这里太吵了。”我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宴会厅，来到了酒店顶楼的露天花园。
晚风微凉，吹动着她的长发。
“谢谢你。”她低声说。
“不用谢。”我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夜景，“我只是在维护我学生会长的尊严。”
“如果我的副会长，需要靠出卖自己来完成任务，那我这个会长，脸上也无光。”
她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林薇薇说得对，我以前，确实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在帮你。”
她终于承认了。
“我觉得你很有趣，明明是个穷学生，却有着不属于那个阶级的骄傲和固执。我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所以，当初的补助金，是你故意给我的一个‘道具’？”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半一半吧。我确实想帮你，但也确实，想看看你会怎么用那笔钱。”
“结果呢？”
“结果，你让我很失望。”她自嘲地笑了笑，“你竟然把钱给了林薇薇那样的女人。”
“但今晚，你又让我很意外。”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姜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我笑了，“我只是一个，拿回了自己东西的人。”
“包括，我的尊严。”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吹着风。
气氛有些微妙。
“迎新晚会的总导演，还是你来当吧。”我突然开口。
她愣了一下。
“为什么？我们的赌约，不是我输了吗？”
“就当是，我给你的精神损失费。”我看着她，“毕竟，为了五十万，差点把自己嫁出去，也挺不容易的。”
我的话，带着一丝调侃。
她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真实的笑容，没有了平时的伪装和客套，像个邻家女孩。
“好啊。”她眨了眨眼，笑容狡黠，“那会长大人，以后可要多听我这个总导演的指挥了。”
“没问题。”
那一刻，我对她的那点芥蒂，似乎也随风消散了。
或许，她不是一个坏人。
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骄傲的公主。
9
迎新晚会的事情，因为有了姜氏集团的五十万赞助，进行得异常顺利。
苏青妍展现出了她惊人的组织能力和艺术才华。
从节目编排，到舞台设计，再到后勤保障，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整个学生会，都对她刮目相看，心服口服。
我和她，也从之前的针锋相对，变成了一种奇妙的合作关系。
我们会在办公室为了一个节目细节争论不休，也会在深夜一起吃着外卖，讨论晚会的流程。
我发现，抛开那些伪装和心机，她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灵魂。
她会跟我吐槽那些赞助商的奇葩要求，也会跟我分享她小时候的糗事。
我甚至觉得，如果一开始我们不是以那种方式相遇，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晚会当天，体育馆座无虚席，气氛热烈。
我和苏青妍站在后台的侧幕，看着舞台上精彩的表演，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成功了。”她笑着对我说，眼睛里闪着光。
“是你成功了。”我纠正道，“这是属于你的舞台。”
她摇了摇头：“没有你，就没有这场晚会。”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王叔发来的信息。
【少爷，林薇薇和赵凯，出现在了晚会现场。】
我皱了皱眉。
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好像混在观众里，行为有些鬼祟，需要处理掉吗？】
【不用，先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样。】
我收起手机，不动声色。
晚会进行到一半，到了一个互动环节。
主持人随机抽取现场观众上台做游戏。
很不巧，或者说，很刻意地，林薇薇被抽中了。
她穿着一身廉价的衣服，素面朝天，看起来憔悴又落魄。
她一上台，台下就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那不是林薇薇吗？她怎么还有脸来？”
“是啊，听说她家破产了，现在过得可惨了。”
林薇薇没有理会那些议论，她拿着话筒，目光在台下搜索着。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侧幕的我身上。
“大家好，我是林薇薇。”她对着话筒，声音有些颤抖。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做游戏。是想，向一个人道歉。”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看着我。
“姜辰，对不起。”
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舞台中央。
全场哗然。
连主持人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我伤害了你，我罪该万死。”
她哭着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还是爱你的！姜辰！”
她声泪俱下，演得无比逼真，像一个幡然悔悟的痴情女子。
台下，一些不明真相的，尤其是大一的新生，开始动容。
“哇，好感人啊，这是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情节？”
“这个学长也太狠心了吧，人家都下跪了。”
苏青妍在我身边，脸色沉了下来。
“她想干什么？道德绑架吗？”
我摇了摇头。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就在林薇薇哭得最伤心的时候，赵凯也冲上了舞台。
他一把扶起林薇薇，然后抢过话筒，对着台下怒吼。
“姜辰！你这个伪君子！你给我出来！”
“你以为你装成穷学生，骗取了薇薇的感情，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大少，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把我们家搞破产，把薇薇逼到绝路，现在还要看着她给你下跪，你还是不是人！”
他的一番话，瞬间引爆了全场。
信息量太大了。
豪门大少？装穷？骗感情？
所有人都沸腾了，纷纷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我今天就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揭穿你的真面目！”
赵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狠狠地摔在舞台上。
“大家看看！这就是他姜辰的真面目！”
“他一边享受着国家的贫困补助，一边在外面花天酒地，出入各种高档会所！”
“他还滥用学生会长的职权，公报私仇，打压同学！”
“这种人，根本不配当我们的学生会长！”
照片散落一地，大屏幕上也很“适时”地切出了照片的特写。
是我出入御膳阁，开着布加迪威龙，以及在订婚宴上“搅局”的照片。
角度刁钻，配上赵凯的煽动性言论，极具误导性。
舆论，瞬间反转。
刚才还同情林薇薇的人，现在全都把矛头指向了我。
“我靠！原来是个人渣啊！”
“太恶心了！占着贫困补助的名额，自己却是个富二代！”
“必须严查！让他滚出学校！”
后台，所有学生会的人都慌了。
苏青妍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姜辰，这……”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然后，我从侧幕，一步步，走上了舞台。
10
当我走上舞台的那一刻，全场的嘘声和咒骂声达到了顶峰。
各种矿泉水瓶和荧光棒朝着我扔了过来。
我没有躲，任由那些东西砸在身上。
我走到舞台中央，从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里拿过另一个话筒。
赵凯和林薇薇看到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以为，他们的计谋得逞了。
我环视全场，看着那些愤怒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脸。
然后，我笑了。
“首先，我要感谢赵凯同学和林薇薇同学，为我们今晚的迎新晚会，贡献了如此精彩的一个节目。”
我的开场白，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赵凯和林薇薇都一脸懵逼。
“这个节目，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跳梁小丑的垂死挣扎》。”
“你！”赵凯气得脸色涨红。
我没有理他，继续说道：“赵凯同学刚才说了很多，总结起来无非三点。”
“第一，我，姜辰，是个富二代。”
“第二，我装穷，骗了林薇薇的感情。”
“第三，我滥用职权，公报私仇。”
我举起一根手指。
“关于第一点，我承认。我确实是个富二代。”
台下一片哗然。
“但是，我从没有用过家里一分钱去申请所谓的贫困补助。我每一年的奖学金和补助金，都是靠我的成绩和表现，堂堂正正拿到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去申请，因为我觉得，我符合申请条件。我的个人银行账户里，确实没有钱。”
“学校的规定，只审查个人财产，并没有规定，家里有钱的学生，就不能申请。”
“如果大家觉得这条规定不合理，可以向学校提议修改。但在规定修改之前，我，没有违反任何校规。”
我的话，有理有据，让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举起第二根手指。
“关于第二点，我装穷，欺骗林薇薇的感情。”
我看向林薇薇，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想请问林薇薇同学，我对你不好吗？”
“你生理期的时候，是谁跑遍半个城市给你买红糖姜茶？”
“你过生日的时候，是谁省吃俭用几个月，给你买你喜欢的礼物？”
“你生病的时候，又是谁在医院通宵照顾你？”
“我以为，爱情是精神上的共鸣，而不是物质上的堆砌。看来，是我错了。”
“我错在，高估了你对爱情的定义，也低估了你对金钱的渴望。”
“至于欺骗，从头到尾，我只说过我叫姜辰，我从没说过，我是个穷光蛋。是你，和你的朋友们，给我贴上了‘穷鬼’的标签。不是吗？”
林薇薇的脸，白了。
我举起第三根手指。
“最后一点，滥用职权，公报私仇。”
我笑了笑，看向赵凯。
“赵凯同学，你家的赵氏集团，和你女朋友林薇薇家的林氏建材，为什么会破产，你心里没数吗？”
“偷税漏税，违规经营，豆腐渣工程，哪一条，不够你们万劫不复？”
“我只不过是，让人把盖子揭开而已。”
“这叫，替天行道，不叫公报私仇。”
“至于这些照片……”我指了指大屏幕。
“我去我家开的餐厅吃饭，有问题吗？”
“我开我自己的车，有问题吗？”
“我去参加一个商业订婚宴，阻止我的同学，我的副会长，跳入火坑，有问题吗？”
“如果这也叫滥用职权，那这个‘权’，我今天，就用到底了。”
我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舆论，再一次，彻底反转。
赵凯和林薇薇，彻底傻了。
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场“绝地反击”，被我三言两语，化解得干干净净。
还把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
“保安！”我对着话筒喊道。
几个保安立刻冲上舞台。
“把这两个扰乱晚会秩序，并涉嫌诽谤的人，给我‘请’出去。”
“是，会长！”
赵凯和林薇薇被保安架着，像两条死狗一样拖下了舞台。
他们的嘴里还在不甘地咒骂着，但已经没有人再听了。
舞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台下的苏青妍，她也正看着我，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情愫。
我对着她，微微一笑。
然后，我举起话筒，对着全场宣布。
“为了补偿大家刚才受到的惊吓，我个人决定，再追加一百万赞助，用于本学年的学生奖学金。”
“同时，我宣布，从今天起，我辞去学生会会长一职。”
“这个位置，将由我们更有能力，也更美丽的苏青妍同学接任。”
说完，我把话筒放在地上，在全场震惊的目光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转身，潇洒离去。
深藏功与名。
我走到后台，苏青妍已经等在了那里。
“为什么？”她问，眼圈有些红。
“不为什么。”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舞台，从一开始，就是为你准备的。”
“而我，该去我自己的战场了。”
我看着体育馆外，那片深邃的夜空。
一场闹剧结束了。
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