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书城 我叫喻舟，一个跑腿。
工作是帮人买东西，送到指定地点，然后收钱，说谢谢。
很简单，也很卑微。
直到一次，我给顶流网红蒋菲菲送一杯奶茶。
直播镜头前，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迟到，说我想蹭她热度。
然后，那杯奶`茶，`泼`在`了我的脸上。
一夜之间，我被全网人肉、辱骂、攻击。
我丢了工作，房东让我滚蛋。
蒋菲菲却因为这场“真性情”的直播，涨粉百万，赚得盆满钵满。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以为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踩在脚下的蝼蚁。
她不知道。
在她把奶茶泼过来的那一秒。
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塌房”剧本，已经在我脑子里写好了。
现在，好戏开场。
1.那杯滚烫的奶茶
我的电动车停在“星海公馆”门口。
保安拦住了我。
“干什么的？”
他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我提起手里的外卖袋子，“送个餐。”
袋子上印着“七分甜”的go。
保安指了指旁边的小门，“外卖走那边，登记。”
我点头，推车过去。
登记，测温，押身份证。
一套流程走完，我才得以进入这个据说一平米二十万的小区。
里面的路灯都比我们那片亮堂。
空气里有修剪整齐的草坪味儿。
我找到17号别墅，门口停着一辆粉色的保时捷。
我按了门铃。
门没开，倒是门上的对讲机响了。
一个很不耐烦的女声，“谁啊？”
“您好，您的外卖。”
“等会儿。”
然后就没声了。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手机。
订单要求八点半送到，现在八点二十八。
没迟到。
可我还是等了十分钟。
门才开。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妆容精致，穿着丝绸睡衣。
她就是蒋菲菲。
一个有三千万粉丝的美妆博主。
她身后灯火通明，能看到客厅里架着直播设备。
她在直播。
她瞥了我一眼，没接我手里的奶茶。
而是对着屋里的镜头说，“家人们，看看，这就是现在的外卖员。”
“我八点钟下的单，说好半小时送到，现在都几点了？”
“足足晚了十分钟！”
我愣了一下。
看了一眼手机订单，下单时间是八点，备注是“尽快”。
平台预计送达时间是八点三十五。
我没晚，甚至还早到了几分钟。
但我没说话。
做我们这行，不跟顾客争辩是基本守则。
“对不起，路上有点堵车。”我低声说。
蒋菲菲冷笑一声。
“堵车？全城的路都为你一个人堵是吧？”
“我跟你说，我这人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她身后的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开始滚动。
【菲菲别生气，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就是，一个臭送外卖的。】
【给她差评！必须差评！】
蒋菲菲好像很满意这个效果。
她终于伸手来拿那杯奶茶。
手指刚碰到杯子，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嘶——”
她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
“你想烫死我啊？买这么烫的！”
我更懵了。
订单备注写着，“要热的，滚烫的那种。”
这都是顾客自己选的。
“您订单上备注了要……”
我的话没说完。
蒋菲...菲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袋子。
“还敢顶嘴？”
她拿出那杯奶茶，看了一眼。
然后，她拧开盖子。
在直播间几百万人的注视下，把那杯滚烫的奶茶，尽数泼在了我的脸上。
液体灼烧皮肤的感觉传来。
很疼。
但我的大脑异常冷静。
我甚至能闻到浓郁的红茶和牛奶香气。
黏腻的液体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淌。
滴在我的灰色外套上，颜色变得很深。
“给你降降温，让你长长记性。”
蒋菲菲把空杯子扔在我脚下。
“赶紧滚，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直播间的弹幕疯了。
【卧槽！菲菲牛逼！】
【泼得好！解气！】
【这种没素质的骑手就该这么治！】
我没动。
我只是抬起头，看着她。
客厅的光很亮，照得她的脸有些失真。
我看到她眼底的兴奋和得意。
也看到了她身后，那个正对着我的，闪着红点的直播镜头。
我对着镜头。
缓缓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然后我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身后传来蒋菲菲和直播间粉丝们的哄笑声。
走出别墅区，拿回身份证。
我跨上我的小电驴。
夜风吹在脸上，被奶茶烫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我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黑色的，没有任何图标的app。
输入一串代码。
很快，蒋菲菲的直播间画面出现在我手机上。
各种角度。
包括她藏在客厅花盆里，藏在书架上，藏在门口猫眼里的备用摄像头。
她还在为自己刚才的“正义之举”洋洋得意。
“家人们，不是我脾气爆，是有些人真的需要被教训一下。”
我笑了笑。
关掉屏幕。
启动电驴，汇入车流。
蒋菲菲。
游戏开始了。
你的剧本，我已经写好了。
1
2.沉默的羔羊
第二天，我火了。
以一种极其难堪的方式。
网红菲菲直播教训无良骑手
这个词条冲上了热搜第一。
后面还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点进去，是蒋菲菲团队剪辑过的视频。
视频里，我木讷地站着，对于她的“指控”毫无反应。
然后就是她义正言辞地指责我，最后把奶茶泼在我脸上。
我的脸被打了码。
但我的工服，我的电动车，都清清楚楚。
评论区全是骂我的。
“活该，送个外卖都送不好。”
“这种人就是欠教训，支持菲菲。”
“看她那木头样子，肯定平常就没少干这种事。”
“人肉她！让她以后都找不到工作！”
然后，他们真的开始人肉我。
我的手机号、身份证号、家庭住址，不到半天时间就被扒得干干净净。
公布在一个专门挂人的微博账号上。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无数的陌生号码发来辱骂短信。
“你怎么不去死啊？”
“社会底层垃圾。”
“祝你全家出门被车撞。”
我一条条地看。
面无表情。
然后，我接到了站长的电话。
“喻舟啊，你……你今天别来上班了。”
站长的声音很为难。
“公司那边压力也很大，好多人打电话来投诉……”
“你这事儿闹得太大了，我们这小庙也留不住你。”
“工资等下个月给你结，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挂了。
我被开除了。
紧接着，房东的电话也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声音尖锐得像把锥子。
“喻舟！我不管你外面惹了什么事，你赶紧给我搬走！”
“我这房子不租给你这种人了，晦气！”
“今天下午六点之前，你要是还不搬走，我就把你东西全扔出去！”
我看了看窗外。
天阴沉沉的。
好像要下雨了。
我平静地回道：“知道了，王姐。”
挂了电话，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下午四点，我拉着箱子站在了楼下。
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我点开微博。
蒋菲菲又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是一张她美美的自拍，配文是：
“谢谢家人们的支持，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今天心情好，抽个奖，评论区抽十个宝贝送最新款的神仙水。”
评论瞬间十几万。
全是夸她人美心善，是正义的化身。
她因为这件事，又涨了上百万的粉丝。
商业价值水涨船高。
据说好几个大牌都抢着要跟她合作。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
拉着行李箱，走进了一家网吧。
开了一个最角落的包间。
我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U盘。
插`进`电脑。
电脑屏幕闪了一下，变成了一片幽暗的星空背景。
这是我的系统。
我戴上耳机，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屏幕上，无数代码如瀑布般流淌。
我先是给自己建了一个新的身份。
姓名，年龄，学历，工作经历……
所有的一切都天衣无缝。
然后，我开始搜集信息。
我侵入了那个挂我信息的微博账号后台。
找到了最初发布我个人信息的那个IP地址。
顺着网线，我摸到了对方的电脑。
是个大学生，也是蒋菲菲的狂热粉丝。
我没动他的电脑。
只是把他电脑里所有的文件都复制了一份。
包括他和他女朋友的私密照片，还有他考试作弊的证据。
我把这些东西打包，加密，存好。
这只是个开胃小菜。
我的目标，是蒋菲菲。
我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让她从云端跌落的，完美的契机。
这个契机需要有人来创造。
一个和蒋菲菲有竞争关系，又足够愚蠢的人。
我打开一个直播数据分析平台。
输入蒋菲菲的名字。
很快，与她粉丝画像重合度最高、商业资源竞争最激烈的几个网红名单跳了出来。
排在第一位的，叫“喵爷”。
一个靠着“耿直吃货”人设火起来的女主播。
我看着屏幕上“喵爷”的照片。
她正张大嘴巴，往里塞一个巨大的汉堡。
嘴角沾着酱汁。
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和野心。
就是她了。
我从后台，给喵爷的商务邮箱，匿名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
一张蒋菲菲在成名前，参加某个饭局的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廉价的吊带裙，正端着酒杯，讨好地对着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笑。
照片拍得很模糊。
但足够让人认出是她。
也足够，引起另一头饿狼的兴趣。
做完这一切，我退出系统，拔下U盘。
走出网吧。
天已经黑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又冷又密。
我拉着行李箱，走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买了一桶泡面，一瓶水。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玻璃窗上，映出我此刻的脸。
苍白，瘦弱，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
看起来，就像一只被世界抛弃的，沉默的羔羊。
我低下头，撕开泡面盖子。
热水冲下去，廉价的香气弥漫开来。
我拿起叉子，安静地吃着。
我知道。
我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3.鱼儿上钩了
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要快。
第二天一早。
一个营销号突然爆料，说某三千万粉丝的美妆博主，早年疑似当过“外围”。
配图，就是我发给喵爷的那张照片。
虽然关键部位打了码，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
蒋菲菲黑历史
这个词条，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
很快，蒋菲菲的粉丝就赶来控评了。
“P图的死全家！”
“抱走我家菲菲，不约。”
“有本事拿出证据来，一张模糊的照片说明什么？”
“肯定是有人眼红菲菲，故意黑她。”
蒋菲菲的团队反应也很快。
立刻发了一封律师函。
警告各大营销号立刻删帖，否则后果自负。
同时，蒋菲菲本人也发了微博。
梨花带雨地录了个视频。
“我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谁，要这么来害我。”
“那张照片根本不是我，我那时候还在上大学，每天都在努力学习。”
“请大家不要再传播谣言了，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的演技很好。
视频一发，风向立刻就变了。
粉丝们心疼得不得了，战斗力爆表。
开始疯狂攻击那个最先爆料的营销号，以及所有转发的路人。
一场网络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喵爷，却始终没有出面。
她很聪明。
她只是用自己的小号，悄悄给那些骂蒋菲菲的评论点了赞。
偶尔，还会在自己的直播间里，阴阳怪气地说几句。
“哎呀，现在有些网红啊，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什么样谁知道呢？”
“人还是得脚踏实地，别总想着走捷径。”
她的粉丝们心领神会，立刻跑到蒋菲菲那边去冷嘲热讽。
两边的粉丝掐得天昏地暗。
而我，用新身份找了个日结的兼职。
在一家餐厅后厨洗盘子。
一天一百五。
管一顿饭。
我一边洗盘子，一边用防水的旧手机看着网上的腥风血雨。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蒋菲菲的公关团队很厉害。
不到三天，就把这件事的热度压了下去。
律师函警告之下，大部分营销号都删了微博。
网上又恢复了一片“心疼菲菲”的声音。
蒋菲菲趁热打铁，接了一个公益直播。
去山区给孩子们送温暖。
直播间里，她素颜出镜，抱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看到这些孩子，我才觉得自己遇到的那些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我会一直把爱传递下去。”
人设，又立住了。
甚至比以前更稳。
她似乎已经赢了。
但她不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我想要的，不是让她沾上一点不痛不痒的黑料。
而是要她，永世不得翻身。
我需要一个更重磅的炸弹。
这颗炸弹，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来引爆。
一个在网络世界里，自以为是神的人。
我下班后，又去了那家网吧。
登录了一个国外的暗网论坛。
这是全球顶级黑客的聚集地。
我在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
【悬赏：攻破一个网红的社交账号，赏金五万美金。】
帖子下面，我附上了蒋菲菲所有公开的社交账号链接。
五万美金，对于真正的顶级黑客来说，不算多。
但对于那些有点技术，又急于证明自己的“准高手”来说，很有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目标只是一个网红。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送分题。
很快，就有人接了悬赏。
对方的ID，叫“K”。
我查了一下这个“K”。
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自称“K神”。
技术还行，但为人极其高调、自负。
最喜欢挑战一些看起来很难，但实际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目标。
然后把战绩发出来炫耀。
比如，黑掉某个大学的官网，把首页换成自己的照片。
完美的目标。
我用加密邮件联系了“K”。
告诉他，我只要蒋菲菲的微博、微信、抖音的后台密码。
事成之后，五万美金立刻到账。
“K”回复得很快，只有两个字。
“等着。”
我笑了笑，关掉电脑。
鱼儿，已经咬住了第二个钩。
而蒋菲菲，因为成功度过“黑料”危机，正是最志得意满，也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她正在自己的豪宅里开香槟庆祝。
庆祝自己又一次把舆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甚至在粉丝群里说：
“那些想害我的人，尽管放马过来，看我怕不怕。”
我看着手机上，她粉丝群的聊天记录。
（是的，我早就混进了她的核心粉丝群。）
我轻声说：
“好的，这可是你说的。”
4.“K神”的表演
K神的效率很高。
或者说，蒋菲菲的账号安全防护，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
不到24小时。
K神就把一串账号和密码发到了我的邮箱。
后面还跟了一句。
“太简单了，下次找个有挑战性的。”
我把五万美金的比特币，打到了他指定的地址。
然后，我登录了蒋菲菲的微博小号。
这个小号，她用来视奸对家，和吐槽一些不能公开说的事情。
里面的内容，精彩纷呈。
“那个喵爷，真是个土肥圆，吃个东西跟猪一样，怎么会有人喜欢看？”
“今天拍广告的那个男模，油腻死了，还想加我微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烦死了，我妈又打电话来要钱，真是个无底洞。”
“还是榜一大哥好，又给我刷了二十万的礼物，就是人丑了点，还得哄着他，累。”
每一条，都足以让她人设崩塌。
但我没有立刻把这些东西放出去。
还不到时候。
现在放出去，只会被她的团队说成是“被盗号了，是黑客恶意抹黑”。
虽然也能恶心她一下，但杀伤力不够。
我要的，是让她百口莫辩，毫无还手之力。
我浏览着她的微信聊天记录。
她和经纪人的对话，和榜一大哥的暧昧调情，和品牌方的虚与委蛇。
信息量巨大。
我耐心地，一条条地看。
像一个最严谨的考古学家，在废墟里寻找着能一击致命的武器。
很快，我找到了。
是她和她经纪人的一段聊天记录。
时间，就在她泼我奶茶的那天晚上。
经纪人：“菲菲，今天直播有点玩脱了吧？泼人奶茶影响不太好。”
蒋菲菲：“怕什么？就是要这样才有话题度。你没看数据吗？直播间人数翻了三倍！”
蒋菲菲：“我早就看那个跑腿的不爽了，一脸穷酸样。这种人，就活该被踩在脚底下。”
蒋菲菲：“你赶紧安排一下，找水军下场，把风向往‘骑手没素质，菲菲真性情’上带。”
蒋菲菲：“再买个热搜，明天我要在榜一看到我。”
经纪人：“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最近小心点，喵爷那边好像有动作。”
蒋菲菲：“她？一个吃播的胖子，能有什么动作？翻个身都费劲。”
……
完美的证据。
证明了那场羞辱，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炒作。
我把这段聊天记录，连同她的小号截图，都保存了下来。
然后，我开始布局第二步。
我用一个新注册的账号，登录了喵爷的直播间。
那时候，喵爷正在直播吃海鲜。
龙虾，鲍鱼，帝王蟹，摆了满满一桌子。
弹幕里一片“哇”声。
我一进去，就直接刷了十个“嘉年华”。
一个嘉年华三千块。
十个，就是三万。
直播间瞬间就炸了。
【卧槽！哪来的神豪！】
【大哥牛逼！】
喵爷也愣住了。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龙虾钳子，对着镜头甜甜地笑。
“哇！谢谢这位‘只想看戏’大哥送的嘉年华！大哥大气！”
我没说话。
继续刷。
又是十个。
二十个。
……
我一口气，刷了一百个嘉年华。
三十万。
整个平台都被惊动了。
喵爷的直播间人气，瞬间冲到了全站第一。
她激动得脸都红了。
“大哥！大哥你有什么要求吗？想听我唱歌还是想看我跳舞？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满足你！”
我终于发了第一条弹幕。
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我讨厌蒋菲菲。”
直播间安静了一秒。
然后，弹幕彻底疯了。
【哈哈哈哈！原来是敌军大哥！】
【笑死我了，这是什么神仙情节？】
【大哥，自己人啊！】
喵爷也是个聪明人。
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捂着嘴笑，“哎呀，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都是好姐妹。”
嘴上说着好姐妹，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我发了第二条弹幕。
“一个星期内，让她滚出直播界，我再刷一百个。”
这次，喵爷的眼睛是真的亮了。
那里面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
她知道，她扳倒蒋菲菲的最好机会，来了。
有一个愿意为她一掷千金，而且目标明确的“神豪”做后盾。
她的胆子，会比天还大。
“大哥，这……这我可不敢保证。”
她还在假装矜持。
“毕竟菲菲她也是个大主播，粉丝很多的。”
我没再说话。
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但我知道。
钩，她已经吞下去了。
接下来，她会比我还急着让蒋菲菲死。
我关掉直播。
看着我银行卡里，那笔刚刚从海外一个洗钱账户转过来的，数额巨大的钱。
这些钱，都来自那些曾经被蒋菲菲用网络暴力毁掉的人。
有被她挂过的小店主。
有被她网暴到退学的学生。
还有被她抢了男友，还被污蔑成小三的另一个小网红。
我只是帮他们，把这笔“复仇基金”，用在最该用的地方。
现在，猎人和猎犬，都已就位。
就等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了。
5.猎犬出笼
喵爷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狠。
第二天，她就打响了第一枪。
她找了一个圈内很有名的爆料博主。
那个博主发了一篇长文，标题是《扒一扒某千万级网红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文章里，详细列举了蒋菲菲出道以来，所有的“黑点”。
包括但不限于：
数据造假，直播间人数一半是机器人。
接推广的产品，很多是三无产品，坑害粉丝。
线下参加活动耍大牌，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
抄袭国外博主的创意，还反咬一口说是对方抄她。
每一条，都有截图或者录音作为证据。
这些证据，当然都是我“不小心”泄露在某个公共数据库里的。
等着有心人去发现。
这篇文章一发出来，就像在油锅里倒了一盆水。
彻底炸了。
之前蒋菲菲的“外围”传闻，因为证据不足，还能被粉丝洗地。
但这次，是实打实的锤。
蒋菲菲的公关团队焦头烂额。
删帖，炸广场，发律师函。
但都没用。
喵爷那边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你删一个，我发十个。
你发律师函，我就找更多的大V转发。
一副要把事情彻底闹大的架势。
蒋菲菲的评论区，第一次沦陷了。
之前全是彩虹屁。
现在，全是各种质问和谩骂。
“骗子！亏我还在你这里买了那么多东西！”
“数据都造假，还有什么是真的？”
“抄袭狗，滚出中国！”
“对你太失望了，取关了。”
蒋菲菲的掉粉速度，肉眼可见。
一小时掉十万，两小时掉三十万……
她急了。
她开了个直播，想解释。
妆都哭花了。
“那些都是假的，是有人在背后搞我。”
“我从来没有骗过我的家人们，你们要相信我。”
可这一次，观众不买账了。
弹幕里全是“滚下去”“退钱”。
她播了不到半小时，就被骂到下播了。
这还只是开始。
第三天，网上又爆出来一个更猛的料。
蒋菲菲的微博小号，被扒出来了。
就是我交给K神的那个。
里面的内容，被截图，做成了长图，全网疯传。
这下，连她最死忠的粉丝，都开始动摇了。
原来在女神心里，自己只是被哄的“丑人”。
原来她推荐的那些“神仙好物”，她自己根本不用。
原来她天天挂在嘴边的妈妈，只是她嘴里的“无底洞”。
人设，从根基上开始崩塌。
而喵爷，则在这场狂欢中，扮演了一个“正义使者”的角色。
她在直播间里，义愤填膺。
“我真的没想到，我曾经当成好姐妹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这么做，不仅伤害了粉丝，也抹黑了我们整个主播行业！”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种劣迹网红，必须封杀！”
她的人气，因为手撕蒋菲菲，不涨反增。
很多人都觉得她很“耿直”“有正义感”。
只有我知道。
她不过是一条闻到血腥味的，更聪明的狗。
现在，两只狗已经咬起来了。
是时候，放出我为蒋菲菲准备的，最后一份大礼了。
我把那段，她和经纪人商量如何炒作“泼奶茶”事件的聊天记录。
发给了那个当初被人肉，被网暴到退学的大学生的邮箱。
我告诉他。
这是你洗刷冤屈的最好机会。
那个大学生，曾经因为在蒋菲菲微博下评论了一句“感觉骑手小哥有点可怜”，就被蒋菲菲的粉丝网暴到抑郁，最后不得不退学。
他的人生，可以说，是被蒋菲菲毁掉了一半。
他比任何人都恨她。
收到邮件后，他只回了我两个字。
“谢谢。”
半小时后。
他用自己的微博账号，把那段完整的聊天记录，发了出来。
配文是：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6.致命一击
如果说，之前的爆料只是让蒋菲菲大厦将倾。
那么，这段聊天记录，就是直接抽掉了她最后一根承重柱。
原来，“泼奶茶”事件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恶性炒作。
原来，那个被全网唾骂的“无良骑手”，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原来，几百万网民，都被蒋菲菲当成猴耍了。
愤怒。
前所未有的愤怒。
网民们感觉自己的智商和善良，都被按在地上摩擦。
之前骂我骂得有多狠，现在他们的愧疚和怒火就有多大。
舆论，彻底反转。
蒋菲菲向外卖员道歉
这个词条，被愤怒的网友们，硬生生刷到了文娱榜第一。
后面跟着一个发紫的“爆”字。
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了蒋菲菲。
“道歉！必须给那个小哥道歉！”
“这种为了流量毫无底线的人，就该被封杀！”
“我之前还骂过那个骑手，我现在想抽自己两巴掌。”
“我提议，我们都去那个骑手小哥的账号下面道个歉。”
可是，他们找不到我。
我的账号早就注销了。
我这个人，就像从网络世界里蒸发了一样。
我越是“消失”，他们就越觉得愧疚。
这种愧疚，最终都转化成了对蒋菲菲的恨意。
她的商业合作，一夜之间全部掉光。
品牌方纷纷发布解约声明，撇清关系。
有的甚至要求她赔偿巨额违约金。
她签约的MCN机构，也立刻发表声明，宣布无限期暂停她的一切活动。
墙倒众人推。
之前跟她合作过的艺人、网红，都生怕跟她沾上关系，删光了所有相关微博。
她的那些“好姐妹”，此刻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被彻底孤立了。
我用餐厅后厨的wifi，看着这一切。
一个同事凑过来看我的手机。
“哟，这不是那个大网红蒋菲菲吗？咋这样了？”
“活该！之前看她泼那个外卖小哥奶茶，我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笑了笑，没说话。
继续刷我的盘子。
蒋菲菲的经纪人，给她想了最后一招。
卖惨。
开一个告别直播，痛哭流涕地道歉，乞求大家的原谅。
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博得一些同情，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直播定在晚上九点。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洗盘子。
我请了假。
我又去了那家网吧。
坐在角落的包间里。
戴上耳机，插上我的黑色U盘。
我看着屏幕上，蒋菲菲的直播间。
开播前十分钟，在线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五百万。
大部分人，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九点整。
蒋菲菲出现在镜头前。
她没有化妆，头发也乱糟糟的。
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了很久。
她一开口，声音就是沙哑的。
“大家好，我是蒋菲菲。”
“对不起。”
她站起来，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做错了事，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特别是那位被我伤害的外卖小哥，如果他能看到，我想对他说一万句对不起。”
她一边说，一边哭。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弹幕里，还真的出现了一些同情的声音。
【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的经纪人，应该就站在镜头后面。
看着弹幕，可能已经开始盘算着她复出的事情了。
真天真啊。
我看着屏幕上，她那张虚伪的脸。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按下了回车键。
该上主菜了。
直播间里。
蒋菲菲还在继续她的表演。
“我决定，退出网络，好好反省自己……”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她身后的背景，突然变了。
原本她精心布置的，看起来温馨又有点凌乱的卧室背景。
突然像信号不好一样，闪烁了一下。
然后，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绿色。
是绿幕。
她根本不在什么卧室里。
她在一个专业的直播摄影棚。
她身上穿着的，看似居家普通的恤。
也因为绿幕的消失，露出了上面别着的微型麦克风。
一切，都是演的。
连道歉，都是一场精心的表演。
直播间，死寂了一秒。
然后，弹幕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
【我操！绿幕？？？】
【搞了半天还在演戏？？？】
【草，我刚才居然还同情她，我真是个傻逼！】
蒋菲菲也懵了。
她惊恐地回头，看着那片绿色的背景。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的，导播！快切掉！”
她对着镜头外尖叫。
但已经晚了。
不仅背景没了。
她所有的社交账号，在同一时间，自动发布了一条新的动态。
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开头，就是她泼我奶茶的那一幕。
但是，是另一个角度。
是她别墅门口，那个我早就黑掉的，隐藏在树丛里的监控摄像头拍下的。
视频里，可以清楚地听到，她在泼完奶茶后，对旁边的助理说：
“拍下来了吗？角度怎么样？我刚才的表情够不够狠？”
致命一击。
彻底的，无法辩驳的，致命一击。
蒋菲菲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消息，彻底崩溃了。
她瘫坐在地上，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直播，在这一刻，被强制中断。
屏幕，黑了。
但我知道。
她的人生，也彻底黑了。
7.尘埃落定
蒋菲菲完了。
社会性死亡。
她的名字，成了“虚伪”“恶毒”的代名词。
她不仅要面临品牌方的天价索赔，还因为涉嫌税务问题，被相关部门立案调查。
据说，她把豪宅和跑车都卖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从云端，直直地坠入了地狱。
而喵爷，成了最大的赢家。
她顺势接手了蒋菲菲大部分的商业资源。
粉丝数也突破了四千万，成了平台新的一姐。
她给我刷的一百万，很快就赚了回来，甚至翻了好几倍。
她在直播间里，依旧扮演着“正义耿直”的人设。
偶尔还会感慨几句。
“做人啊，还是得善良。”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把一只澳洲大龙虾的肉，塞进嘴里。
那个曾经被人肉的大学生，也沉冤得雪。
很多人跑到他微博下道歉。
学校也联系他，问他愿不愿意复学。
他的人生，回到了正轨。
而我，那个最初的受害者，事件的导火索。
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
偶尔有人会问：“那个外卖小哥，后来怎么样了？”
下面会有人回答：“不知道，可能换了个城市继续送外卖去了吧。”
他们说得没错。
我确实还在送外卖。
我用新的身份，在城市的另一端，找了一个新的站点。
继续骑着我的小电驴，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
我拿到了上个月洗盘子的工资。
一千八百块。
加上我送外卖的钱，足够我租一个便宜的单间，也足够我每天吃饱饭。
我的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依旧是那个，为了生计奔波的，社会底层。
那天，我接了一个单。
给一个小区送一份麻辣烫。
我把车停在楼下，提着餐上楼。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孩。
看起来像个学生。
她接过麻辣烫，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很小，但很真诚。
我愣了一下。
也回了一句，“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
女孩笑了笑，关上了门。
我转身下楼。
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
不像是复仇成功后的快感。
也不像是大仇得报的空虚。
而是一种……平静。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对我说“谢谢”了。
骑上车，继续等下一单。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哭腔，又充满恨意的声音。
是蒋菲菲。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新号码。
“喻舟……是你，对不对？”
她的声音在发抖。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是不是！”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只是淡淡地说：“你打错了。”
“别装了！”她尖叫起来。
“我查过了！那个黑客K，那个爆料的大学生，还有那个给我刷钱的神豪！时间点都对得上！”
“只有你！只有你这个贱人，才有理由这么做！”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过就是泼了你一杯奶茶！你就要毁了我的一切？！”
我把车停在路边。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轻声说：
“你错了。”
“我不是要毁了你。”
“我只是，把你对我做的事情，还给了你而已。”
“你把我暴露在网民的怒火下，让我社会性死亡。”
“所以，我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很公平，不是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蒋菲菲崩溃的哭声。
我没有再听下去。
我挂了电话，把她的号码拉黑。
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等着系统派单。
是的，很公平。
在我这里，一切都是可以计算的。
伤害，要用同等的伤害来偿还。
不多，也不少。
这就是我的，唯一的准则。
8.新的猎物
日子一天天过去。
蒋菲菲的事情，热度很快就散了。
网络上每天都有新的热点，新的瓜。
没有人会永远记住一个失败者。
我依旧每天送外卖。
风里来，雨里去。
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为了生活奔波的骑手。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特殊的订单。
订单的备注是：
“送到星海公馆17号别墅，当面交付。不管多久，我都等。”
星海公馆17号。
是蒋菲菲以前的家。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但订单已经接了，不能取消。
我取了餐，是一份很贵的日料。
骑着车，再一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区门口。
还是那个保安。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
我登记，押身份证，走了进去。
还是那栋别墅，门口的粉色保时捷已经不见了。
换成了一辆黑色的奔驰。
我按了门铃。
很快，门开了。
开门的，不是我想象中的任何人。
是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看起来斯斯文文，三十多岁的样子。
“你好，你的外卖。”我说。
男人笑了笑，接过外卖。
“辛苦了。”
他没有立刻关门。
而是看着我，问：“你叫喻舟，对吗？”
我心里一紧。
我的新身份，不叫喻舟。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先生，你认错人了。”
男人推了推眼镜。
“是吗？那你为什么会接这个，指定了要‘喻舟’来送的单子呢？”
他说着，把他的手机屏幕亮给我看。
在骑手选择页面，他用了一个特殊权限的账号，直接指定了我的工号。
这个权限，只有平台的最高级别管理员才有。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是谁？
他想干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依旧平静。
“我只是个送外卖的。”
男人笑了。
“是，你是个送外卖的。一个能让顶级黑客为你服务，能调动千万级网红互相攻击，能把一个人的人生剧本都写好的，送外卖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钉在我心上。
他全都知道。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
“你是谁？”
“我叫林森。”
男人说。
“一个……生意人。”
“我买下了这栋别墅。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因为蒋菲菲破产急售，我省了不少钱。”
他靠在门框上，姿态很放松。
“我观察你很久了，喻舟小姐。”
“从蒋菲菲事件一开始，我就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一个操盘手。”
“整个事件的节奏、力道，都控制得太完美了，简直像一件艺术品。”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导演这样一出好戏。”
“于是，我花了一点力气，查了查。”
“然后，就查到了你。”
我的手，悄悄伸进了口袋。
口袋里，有一个小型的电击器。
如果他有任何异动，我能在一秒内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林森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
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恰恰相反，我是来给你提供一份新工作的。”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黑色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
林森。
“我们公司，专门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商业竞争问题。”
“有时候，商业上的问题，不一定非要用商业的手段来解决。”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莫测的微笑。
“我觉得，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考虑一下。薪水，职位，都不是问题。”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我的搭档。”
我没有接那张名片。
我只是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陷阱？”
林森耸耸肩。
“你可以继续送你的外卖。我也可以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你觉得，你真的还能回到那种平静的生活里去吗？”
“当你发现自己有能力操纵棋盘的时候，你还会甘心只做一颗棋子吗？”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我心里，那个我一直试图锁住的，最黑暗的房间。
是啊。
我真的甘心吗？
那种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上帝般的感觉。
那种精密布局，然后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的快感。
我承认。
我上瘾了。
我沉默了很久。
林森也不催我，就那么微笑着看着我。
最后，我伸出手，拿过了那张名片。
“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林森说。
“我的电话，24小时为你开机。”
我转身，离开。
身后，林森的声音传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
“喵爷的公司，下个月准备上市。到时候，她的身价，会超过十个亿。”
我脚步一顿。
没有回头。
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新的游戏。
新的猎物。
已经出现了。
9.棋盘与棋手
我没有立刻联系林森。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他到底是谁？
他的背景，他的目的，他说的“公司”又是什么。
我不能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更大的笼子。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去了市图书馆。
找了一个最偏僻的，带有独立电源的阅览位。
已经是深夜，图书馆里空无一人。
只有应急灯发出幽暗的光。
我拿出我的U盘，连接上图书馆的内网。
这里的防火墙，比网吧的要坚固得多。
但也仅此而已。
我绕过了几层防御，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互联网的深海。
我开始搜索“林森”。
但所有公开的信息，都非常普通。
一个普通的投资人，名下有几家普通的公司。
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这不正常。
越是普通，就越说明有问题。
一个真正有实力的人，会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我换了个思路。
我开始查星海公馆17号别墅的交易记录。
记录显示，买家是一家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离岸公司。
公司的股东信息，完全保密。
线索，断了。
但这难不倒我。
我侵入了那家离岸公司的注册代理机构的服务器。
在数以万计的加密文件中，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那家公司的最终受益人。
指向了一个名字。
一个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名字。
林氏集团。
一个横跨科技、金融、地产的商业帝国。
而林森，就是林氏集团现任董事长的，独生子。
一个真正的，顶级豪门继承人。
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一个太子爷，需要我这样一个“人才”？
我继续往下挖。
我发现，林氏集团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们正在和一个叫“天启集团”的对手，争夺一个价值千亿的新能源项目。
双方的竞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手段，也越来越出格。
商业间谍，网络攻击，舆论抹黑……
无所不用其极。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林森不是在找一个员工。
他是在找一把，能替他处理这些“脏活”的，黑色的刀。
而我，就是他看中的那把刀。
我看着屏幕上，林氏集团和天启集团的资料。
两头巨兽，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撕杀。
如果我加入，无疑会被卷入这场恐怖的漩涡。
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但……
我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兴奋。
蒋菲菲，喵爷……
那些，都只是小打小闹。
像小孩子过家家。
而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巨大的棋盘。
而我，有机会成为棋盘上，最重要的那枚棋子。
甚至，成为那个下棋的人。
我关掉电脑，拔下U盘。
走出图书馆。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森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早上好，喻舟。”
林森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好像他知道我一定会打来。
“我决定了。”我说。
“我加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我就知道。”
“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世界。”
10.第一次任务
我入职了。
在林氏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
林森给了我一个独立的办公室，视野极好。
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CBD。
我的职位是“董事长特别助理”。
一个听起来很高，但实际上很模糊的职位。
我的年薪，后面有很多个零。
多到我以前送一辈子外卖都赚不到。
林森给了我一份入职礼物。
一台最新配置的电脑，和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盒子。
“这是公司内部的量子加密通讯器。”
林森解释道。
“通过它发出的所有信息，都不可能被追踪或破解。”
“以后，我们就用这个单线联系。”
我点了点头。
他没给我安排具体的工作。
只是给了我一大堆关于“天启集团”的资料。
让我先熟悉对手。
我花了一整个星期的时间。
把天启集团从上到下，研究了个底朝天。
它的组织架构，核心业务，关键人物……
尤其是它的CEO，一个叫赵天成的男人。
五十多岁，白手起家，心狠手辣。
是商界的一代枭雄。
他的所有公开资料，我都背得滚瓜烂烂。
甚至包括他喜欢喝什么牌子的茶，他有几个情妇。
一周后。
林森给了我第一个任务。
“天启集团最近在研发一种新的电池技术，这是他们竞标新能源项目的核心。”
“他们的首席科学家，叫陈默，是个技术天才，也是个书呆子。”
“我要你，拿到他们最新的技术数据。”
“任何手段，都可以。”
这是在让我，去当商业间谍。
甚至是，去偷。
“我需要关于陈默的一切资料。”我说。
“都在这里。”
林森递给我一个平板。
里面是陈默的详细档案。
他的履历，家庭背景，兴趣爱好，甚至是他每天上下班的路线。
巨细无遗。
我看着那份档案。
“他最大的弱点，是他女儿。”
我指着档案里的一张照片。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穿着校服，笑得很甜的女孩。
“他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直在等合适的心脏源。”
“手术费用，对陈默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林森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所以？”
“所以，我们不需要偷。”我说。
“我们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把数据交给我们。”
我把我的计划，跟林森说了一遍。
他听完，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看着我，说：
“喻舟，你知道吗？”
“你有时候，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我笑了笑。
“老板，你聘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两天后。
我出现在了陈默女儿所在的那家医院。
我没有穿职业套装。
我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恤，和一条牛仔裤。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为家人奔波的邻家女孩。
我找到了陈默的主治医生。
我告诉他，我是一个慈善基金会的志愿者。
我们基金会，专门为患有心脏病的贫困儿童，提供医疗援助。
当然，这个基金会，是林氏集团昨天才刚刚注册的。
里面的钱，都是林森打进去的。
医生一听，很高兴。
立刻就把我带到了陈默女儿的病房。
我见到了那个女孩。
她叫陈曦。
因为生病，脸色很苍白，但眼睛很亮。
她很有礼貌，叫我“姐姐”。
我也见到了陈默。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憔悴很多。
头发花白，眼窝深陷。
为了女儿的病，他显然已经心力交瘁。
我没有直接提钱的事。
我只是每天都来。
陪陈曦聊天，给她讲故事，带她做一些简单的手工。
就像一个真正的大姐姐。
陈默一开始对我很警惕。
但慢慢的，也放下了戒心。
他看到女儿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对我的态度，也从警惕，变成了感激。
一个星期后。
医院传来一个“好消息”。
找到了一个和陈曦匹配的心脏源。
可以立刻安排手术。
陈默激动得热泪盈眶。
但随即，他又陷入了绝望。
因为那笔高达三百万的手术费。
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
我把一份“慈善援助申请表”，递到了他面前。
“陈教授，我们基金会，可以全额资助小曦的手术费用。”
我微笑着说。
“您只需要，在这份申请表上，签个字。”
陈默看着我，嘴唇颤抖。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顶尖的科学家。
在这一刻，哭得像个孩子。
他没有丝毫怀疑。
他以为，我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女儿的天使。
他在那份申请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道。
那份申请表的背面。
用一种特殊的，只有在紫外线灯下才能看到的墨水，印着另一份协议。
一份，技术转让协议。
11.天使与魔鬼
陈曦的手术，很成功。
林森动用了林氏集团的医疗资源，请来了全国最好的心脏外科专家。
确保万无一失。
手术后的第二天，我去医院看她。
她躺在无菌病房里，隔着玻璃对我挥手。
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陈默站在我身边，一个劲地对我说谢谢。
他说，我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他说，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我。
我笑了笑。
“陈教授，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我把一个加密U盘，递给了他。
陈默愣住了。
“这是……”
“这里面，有一个程序。”我说。
“你只需要，把它插`进`你公司的电脑里，运行一下。”
“它会自动复制你想要我看到的数据，然后自动销毁。”
“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但在陈默听来，却如同惊雷。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们……”
他终于明白了。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天使。
“为什么？”他颤抖着问。
“天启集团待我不薄，赵总对我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我打断他。
“陈教授，你在天启工作了十年，你的薪水，连给你女儿做手术的钱都凑不齐。”
“这就是你说的，知遇之恩？”
“你的技术，价值百亿。而赵天成，只给了你百万年薪，和一些画出来的大饼。”
“他是在利用你，压榨你。而你，还把他当恩人。”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进陈默的心里。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是商业犯罪……”
“不。”我纠正他。
“这不是犯罪。这是一场交易。”
“我救了你女儿的命。你，给我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我们两不相欠。”
我把U盘，塞进他的手里。
“陈教授，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女儿后续的康复治疗，还需要很大一笔钱。”
“而且，我不希望，她的病历上，突然出现一些……不好的记录。”
“比如，心脏源来路不明，之类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陈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可能在想，眼前这个笑得像天使一样的女孩。
为什么，能说出如此魔鬼般的话语。
我没有再逼他。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没得选。
在女儿的生命和所谓的职业道德之间。
一个父亲，会怎么选？
答案，不言而喻。
我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我听到身后，传来陈默嘶哑的声音。
“我有一个条件。”
我停下脚步。
“你说。”
“你们拿到技术后，不可以用在……危害国家安全的事情上。”
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
这个书呆子，心里想的，还是这些。
我回头，看着他。
第一次，用一种近乎真诚的语气说：
“我保证。”
第二天下午。
我的邮箱里，收到了一份巨大的加密文件。
文件内容，是天启集团最新的电池技术的所有核心数据。
以及，陈默这些年来，所有的研究心血。
我把文件，转发给了林森。
他只回了两个字。
“漂亮。”
一个星期后。
在新能源项目的最终竞标会上。
林氏集团，展示了一项震惊全场的新技术。
他们的电池性能，比天启集团的，还要高出百分之三十。
成本，却只有一半。
天启集团，完败。
赵天成当场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据说，他回到公司后，立刻下令彻查。
查到底是谁泄露了公司的核心机密。
当然，他什么也查不到。
陈默的电脑里，没有任何痕迹。
他只是一个，为了女儿，犯了一点“小错”的，可怜的父亲。
而我，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
正坐在林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
喝着顶级的蓝山咖啡。
看着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
我赢了。
赢得，干脆利落。
但我的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想起了陈曦在病床上，对我露出的那个纯真的笑容。
我想起了陈默看着我时，那种绝望又恐惧的眼神。
我是救了他们的天使。
还是，把他们推向深渊的魔鬼？
或许。
我两者都是。
也或许。
在这个游戏里。
根本没有天使和魔鬼。
只有，赢家，和输家。
12.无尽的剧本
林森给我放了一个长假。
作为我完成任务的奖励。
他给我一张不限额的黑卡，让我去环游世界。
但我哪儿也没去。
我回到了我之前租的那个，狭小阴暗的单间。
脱下昂贵的职业套装，换回我洗得发白的恤和牛仔裤。
我关掉手机，拔掉网线。
把自己，彻底和那个世界隔绝开来。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
然后去楼下的小吃店，吃一碗三块钱的馄饨。
下午，就去附近的公园，看老头老太太下棋。
一看，就是一下午。
晚上，回家，看一部老电影。
然后睡觉。
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试图找回，那种当一个普通人的感觉。
那种，喜怒哀乐，都只和自己有关的感觉。
但我发现，我做不到了。
我看老大爷下棋。
我脑子里想的，不是红帅黑将。
而是他们的每一步棋，背后隐藏的布局和杀机。
我看电影。
我分析的，不是情节和演技。
而是导演的叙事手法，镜头的运用，以及如何通过剪辑，来操控观众的情绪。
我的大脑，就像一台失控的超级计算机。
无时无刻，不在分析，不在计算，不在布局。
我，回不去了。
我不再是那个，单纯为了生活奔波的跑腿小妹喻舟。
我也不是那个，在CBD顶楼俯瞰众生的特别助理。
我成了一个，站在棋盘之外的，幽灵。
看着棋盘上的众生，为了各自的欲望，厮杀，沉沦。
而我，是这一切的，导演。
假期结束的前一天。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传来一个苍老，又疲惫的声音。
“是……喻舟小姐吗？”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
是赵天成。
天启集团的，前任CEO。
竞标失败后，他引咎辞职了。
“赵总，有何贵干？”我淡淡地问。
“我……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霸道和嚣张。
只剩下，一个失败者的颓然。
“为什么，要选我？”
“商场上的对手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没有为什么。”我说。
“你只是，正好出现在了我的剧本里。”
“而且，你的人设，很适合当一个反派。”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绝望的叹息。
“剧本……”
他喃喃自语。
“原来，我们都只是，你剧本里的角色……”
我没有再说话。
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此刻的脸。
面无表情。
眼神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是啊。
你们都是我剧本里的角色。
蒋菲菲，喵爷，陈默，赵天成，甚至是林森……
而我，是写剧本的人。
但，谁又知道。
我这个写剧本的人。
是不是，也活在另一个，更大的剧本里？
被另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
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林森。
“假期结束了，我的特别助理。”
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
“准备好，迎接下一个挑战了吗？”
“我们的对手，又换了新的玩法。”
我看着窗外。
城市的霓虹，在我眼中，变成了一串串流动的，冰冷的数据。
我知道。
一场新的游戏，又要开始了。
一个新的剧本，正等着我去书写。
我深吸一口气。
然后，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我准备好了，老板。”
因为，我别无选择。
我是导演。
也是，演员。
在这场，永不落幕的，名为“人生”的剧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