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城,青云宗外门弟子,工作是给一个叫凌照的师姐跑腿。我们宗门人人内卷,只有她是个例外。别人凌晨起来练剑,她在睡。别人闭关冲击瓶颈,她在睡。别人为了丹药打得头破血流,她还在睡。宗门大比,她报名了,结果因为睡过头直接弃权。所有人都说,她是宗... 潇湘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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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方城,青云宗外门弟子,工作是给一个叫凌照的师姐跑腿。

我们宗门人人内卷,只有她是个例外。

别人凌晨起来练剑,她在睡。

别人闭关冲击瓶颈,她在睡。

别人为了丹药打得头破血流,她还在睡。

宗门大比,她报名了,结果因为睡过头直接弃权。

所有人都说,她是宗门之耻,一个靠关系进来的废物。

我本来也这么觉得。

直到有一天,宗门第一天才,卫瑾师兄,带着一群人堵在她门口。

他指着师姐院子里那几颗她用来喂鱼的破草,唾沫横飞,说这是上古神药,为了宗门大义,师姐必须交出来。

我怕得要死,以为师姐要被揍了。

结果我那咸鱼师姐打着哈欠,从躺椅上坐起来,抄起手边的鱼竿。

一竿子,就把卫瑾师兄最得意的护身法宝“玄金钟”,抽得粉碎。

她揉着眼睛,抱怨道:

“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不是废物。

她是祖宗。

1.我那咸鱼师姐,每天都在刷新我的认知

我叫方城,青云宗外门弟子,编号九五二七。

我的工作,不是练剑,不是炼丹,更不是和其他师兄弟一样去灵田里种地。

我的工作,是伺候人。

伺候我那位住在清风崖的凌照师姐。

宗门里有上千号弟子,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只有凌照师姐,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她懒得出奇。

我第一次去清风崖报道,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躺在院子里的一张竹制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睡得正香。

旁边石桌上摆着一盘吃了一半的葡萄。

一只肥硕的橘猫趴在她肚子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那画面,和谐得不像个修仙的地方,倒像是凡间哪个富家翁的后花园。

我恭恭敬敬地站在院门口,喊了一声:“凌师姐,弟子方城,前来报道。”

她没反应。

我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最后还是那只橘猫抬起头,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脸。

她这才不耐烦地哼唧两声,慢悠悠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谁啊……”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师姐,我是方城,执事堂派来听您差遣的。”我赶紧自我介绍。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眼神才慢慢聚焦。

“哦,新来的。”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行吧,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那个……”她指了指桌上的葡萄,“帮我把剩下的剥了,我懒得动。”

这就是我跟凌照师姐的第一次见面。

没有想象中的下马威,也没有高人一等的姿态。

她就是纯粹的懒。

后来我才知道,她懒得理直气壮,懒得人神共愤。

别的弟子天不亮就去演武场吸收第一缕紫气,她在睡觉。

执事堂长老讲授修行要义,全宗门都去听,执事点名发现少了一个,不用问,肯定是凌照师姐又睡过头了。

宗门每个月发修炼用的丹药,她都懒得去领,每次都得我跑断腿,替她领回来。

她拿到丹药也不吃,就随手扔进一个瓷瓶里,说当糖豆攒着。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师姐,您都不修炼的吗?”

她正指挥我调整躺椅的角度,好让她晒太阳晒得更均匀一点。

听到我的话,她头都懒得回。

“修炼多累啊。”

“躺着它自己不会涨修为吗?”

我当时就傻了。

大哥,这是修仙啊!逆天而行啊!你不修炼,灵气认识你是谁?

可偏偏,她的修为还停在筑基中期,不上不下,就那么挂着。

宗门里很多人都看她不顺眼,背地里都叫她“关系户”、“宗门之耻”。

说她肯定是走了哪个长老的后门才进来的,纯粹是浪费宗门资源。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也只能苦笑。

因为我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直到那天,宗门百年一遇的灵兽,通天雀,飞到了我们清风崖。

那可是宗门的镇山神兽,据说有元婴期的实力,平时都待在后山禁地,连宗主都很难见到一面。

结果它就那么大摇大摆地飞到了我们院子,落在凌照师姐的躺椅旁边。

我吓得腿都软了,以为神兽发怒要来清理门户。

结果那通天雀,用它那高贵的、镶着金边的鸟头,蹭了蹭凌照师姐的手。

动作亲昵得,跟我家养了十年的老母鸡一样。

而我那师姐,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嘴里嘟囔着:

“去去去,别耽误我睡觉,你这扁毛鸟掉毛太厉害了。”

通天雀,元婴期的大佬,被她嫌弃了。

它不但没生气,还真就灰溜溜地飞走了。

飞走前,还一步三回头,眼神里全是委屈。

我站在旁边,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开始觉得,我这位咸鱼师姐,好像……没那么简单。

2.那个天才,盯上了师姐的菜园子

自从通天雀事件之后,我看凌照师姐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懒,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动嘴绝不动手。

但我总觉得,她那副懒洋洋的外表下,藏着点什么东西。

比如,她钓鱼的技术就匪夷所思。

清风崖后面有个小寒潭,里面的鱼出了名的狡猾,灵气十足,好几个擅长钓鱼的长老都空手而归过。

凌照师姐不一样。

她用一根破竹竿,绑根麻绳,随便弄个铁片当鱼钩,连鱼饵都不挂。

就那么把钩子往水里一扔,人往躺椅上一靠,继续睡。

半个时辰后,准有一条肥硕的冰鳞鱼自己咬着钩,奋力把自己甩到岸上来。

然后师姐就会睡眼惺忪地醒过来,让我把鱼拿去厨房炖汤。

我曾经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原理。

她说:“没什么原理,可能是我长得比较有安全感,鱼都喜欢亲近我。”

我信你个鬼。

但我也没胆子多问。

给这种大佬当跑腿,最重要的就是少说话,多干活,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混到外门弟子考核,然后争取成为内门弟子,就心满意足了。

可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

这天,我刚帮师姐熬好鱼汤,就看到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清风崖走来。

为首的那个,我认识。

卫瑾。

青云宗百年不遇的天才,雷系单灵根,入门三年就筑基后期,深受宗主和各位长老的器重。

在宗门里,他就是天上的太阳,而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就是地上的泥。

他身边跟着几个内门的师兄,一个个都鼻孔朝天,一看就不是善茬。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帮人来清风崖干嘛?这里除了我那个懒得出奇的师姐,什么都没有。

我赶紧迎上去,赔着笑脸:“卫师兄,各位师兄,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卫瑾根本没看我,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照师姐院子角落里那片小菜地。

更准确的说,是盯着菜地里长着的那几株蔫不拉几的、叶子都快黄了的杂草。

“那可是‘龙涎草’?”卫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我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龙涎草?

那不是师姐种来喂鱼的吗?她说冰鳞鱼吃这个,肉质会更鲜美。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卫师兄,那不是什么龙涎草,是我师姐种的‘苦心莲’,她说……”

“闭嘴!”卫瑾旁边一个狗腿子厉声喝道,“你一个外门弟子懂什么?卫师兄说是龙涎草,它就是龙涎草!”

卫瑾的眼神更热切了。

他自言自语道:“错不了,古籍记载,龙涎草,叶有九瓣,根茎呈淡紫色,伴有异香……这里的一切特征都对得上!”

他猛地转过头,盯着院子里躺椅上的凌照师姐,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一丝轻蔑。

“你,就是那个凌照?”

凌照师姐大概是被他们吵醒了,正揉着眼睛,一脸的起床气。

“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院子里那几株龙涎草,我要了。”卫瑾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为了炼制‘筑基丹’,我需要此神药作为主材。你把它交出来,我可以算你为宗门立了一功,在宗主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他一副“我给你机会,你应该感恩戴德”的表情。

我听得直想笑。

用人家喂鱼的草,炼制丹药,还要人家感谢你?

这脸皮比我们宗门的城墙还厚。

凌照师姐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坐起来。

她瞥了一眼卫瑾指着的那几株破草,又看了看卫瑾。

然后,她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哦,那草啊。”

“你要啊?”

“行啊,十万块下品灵石一株,不二价。”

空气瞬间安静了。

卫瑾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3.一根鱼竿,捅破了天

“你说什么?”

卫瑾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寒气。

他身后的几个内门弟子也炸了锅。

“十万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一个废物关系户,也敢跟卫师兄谈条件?”

“卫师兄肯用你的东西,是你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我站在一边,手心里全是汗。

我知道我这师姐不简单,但没想到她这么敢。

这可是卫瑾啊,未来的宗门栋梁,未来的金丹长老,甚至可能是未来的宗主。

整个青云宗,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凌照师姐却像是没听到那些人的叫嚣。

她从躺椅边上抄起那根用了好几年的破竹鱼竿,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她用鱼竿的末端,指了指院门口的一块石碑。

那石碑是宗门立的,上面刻着清风崖的地契和归属。

“字,都认识吧?”她懒洋洋地开口。

“白纸黑字写着,清风崖是我的私人地盘。”

“我地盘里长的东西,我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你们要是买不起,就赶紧滚,别在这儿叽叽喳喳的,吵到我睡觉了。”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卫瑾的脸上。

卫瑾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死死地盯着凌照师姐,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凌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把龙涎草交出来,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否则,就别怪我以‘违逆宗门大义,私藏重宝’的罪名,将你就地正法!”

他这是要撕破脸了。

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我刚想冲上去说几句软话,打个圆场。

可凌照师姐比我快。

或者说,她的鱼竿比我快。

我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

卫瑾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身上那件引以为傲的上品护身法器,“玄金钟”,就自动激发了出来。

那是一口金色的大钟,把他整个人罩在里面,上面流光溢彩,符文闪烁,一看就坚不可摧。

据说这玄金钟,能硬抗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然后,我就听到了“叮”的一声脆响。

很轻,很随意。

就像拿筷子敲了一下碗。

下一秒,那口金光闪闪的玄金钟,从顶部开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缝隙迅速蔓延,像是蛛网一样,瞬间布满了整个钟身。

“哗啦——”

上品法器玄金钟,就这么碎了。

碎成了漫天的金色粉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然后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雪。

卫瑾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上还沾着金色的粉末。

他脸上的表情,是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身后那几个狗腿子,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个张着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全场死寂。

只有凌照师姐,收回了她的鱼竿。

她把鱼竿重新靠在躺椅边上,动作小心翼翼,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她重新躺了回去,拉过薄毯盖在身上。

“说了别吵我睡觉。”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院门口那群石化的人。

“方城,送客。”

“告诉他们,现在涨价了,二十万灵石一株。爱买不买。”

说完,她就没动静了。

好像真的又睡着了。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在打转。

我看着卫瑾和他那群脸色惨白的跟班,又看了看地上那层金色的粉末。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天,好像被我师姐用一根鱼竿,给捅破了。

4.师姐说,这叫降维打击

卫瑾他们是怎么走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好像是连滚带爬,屁滚尿流。

他们走后,清风崖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有院子地上那层薄薄的金色粉末,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

我花了半个时辰,才把自己的魂给找回来。

我走到躺椅边,看着凌照师姐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该说什么?

师姐你好牛逼?

师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师姐你那鱼竿哪买的?

我怕我一开口,她也给我来那么一下,那我这点微末的修为,估计就直接转世投胎去了。

结果,我还没说话,她先开口了。

“杵那儿干嘛?像根木头一样。”

她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去,把院子扫扫,金灿灿的,晃眼睛。”

“哦,哦,好。”我如蒙大赦,赶紧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法器残骸”。

一边扫,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她。

她还是那个姿势,侧躺着,身上盖着毯子,呼吸均匀。

仿佛刚才那个一竿子抽碎上品法器的,根本不是她。

我心里跟猫抓一样。

好奇心快要把我撑爆了。

终于,我还是没忍住。

“师姐……”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

“您……您刚刚那个……是什么功法?”

她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不是功法。”

“啊?”我愣住了。

“那是什么?”

“那是物理。”

物理?

物理是什么?是哪个上古大能的名字吗?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她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困惑,终于舍得翻了个身,面对着我。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怎么说呢,像是大学教授在看一个还在学加减乘除的小学生。

“这么跟你说吧,方城。”

“当你的力量,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什么功法、法器、阵法,在你眼里,都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你不需要去理解它的构造,不需要去寻找它的弱点。”

“你只需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把它打碎就行了。”

她顿了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这叫,降维打击。”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听不懂“降维打击”是什么意思,但前面那段话我听懂了。

大力出奇迹。

我看着她那纤细的手腕,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瘦弱的身体里,怎么会蕴含着那么恐怖的力量。

“那……师姐,您到底是什么修为啊?”我又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

这是整个青云宗,可能都想知道的秘密。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

她平时很少笑,总是懒洋ాలతో的,或者一脸没睡醒的起床气。

她这一笑,就像冰雪初融,整个清风崖都亮了三分。

“我的修为?”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的修为,就是让我想睡觉的时候,没人敢来吵我。”

“懂了吗?”

我好像有点懂了。

她的强大,不是为了称霸天下,不是为了长生不老。

就只是为了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这个追求,听起来有点……朴实无华。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才是最牛逼的境界。

我把院子打扫干净,把那些金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布袋里。

这玩意儿虽然碎了,但本质上还是上品法器的材料,拿去坊市,估计也能换不少灵石。

我正盘算着这笔意外之财,凌照师姐又开口了。

“方城。”

“在,师姐!”我赶紧应声。

“鱼汤好了没?我饿了。”

“……好了好了,我马上去端!”

我屁颠屁颠地跑进厨房。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跟着这么一个大佬,虽然只是个跑腿的,但好像……也挺不错的。

至少以后在宗门里,应该没人敢欺负我了。

我端着鱼汤走出厨房,心里美滋滋的。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以为卫瑾吃了这么大的亏,会消停一段时间。

但我忘了,有些人,是不会从失败中吸取教训的。

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准备得还不够充分。

5.执事长老来了,说要秉公办理

卫瑾的事情,像一阵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内门。

但传着传着,版本就变了。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传到最后,故事变成了这样:

外门废物弟子凌照,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件一次性的上古攻击性符宝。

天才弟子卫瑾,为了宗门大义,前去索要神药“龙涎草”。

凌照不但不给,还心狠手辣地动用了符宝,毁了卫瑾的护身法器,让卫瑾师兄身受重伤。

这个版本,有理有据,还带着点悲情的英雄色彩。

一时间,整个宗门都对凌照师姐口诛笔伐。

说她是宗门败类,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有人嚷嚷着,要宗门把她逐出山门。

我听着这些流言蜚语,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帮人是眼瞎吗?

当时在场的有好几个内门弟子,他们难道不知道真相?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也是,一边是宗门未来的太阳,一边是人人喊打的“关系户”。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该站哪边。

我把这些事告诉了凌照师姐。

我本以为她会生气,或者至少会让我去澄清一下。

结果她听完,只是“哦”了一声。

然后问我:“今天的午饭吃什么?”

那态度,就好像在听别人家的八卦,跟她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师姐,他们都这么污蔑你了,你就不管管?”我急了。

她躺在椅子上,拿一本书盖着脸,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睡觉。

“一群小屁孩儿过家家,有什么好管的。”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只要他们别来我这儿吵,就行。”

我看着她,彻底没脾气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能在大佬眼里,这些所谓的名声、非议,真的就跟放屁一样,闻过就散了。

可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三天后,执事堂的李长老,亲自带着一队执法弟子,来到了清风崖。

李长老,在宗门里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说一不二。

他也是最支持卫瑾的长老之一,总把“卫瑾是我宗门百年希望”挂在嘴边。

他一来,我就知道,这事儿要糟。

李长老站在院门口,背着手,一脸的严肃。

他看着院子里的凌照师姐,声音洪亮如钟。

“凌照!”

凌照师姐被这一嗓子吼得一哆嗦,盖在脸上的书都掉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到李长老和他身后那群气势汹汹的执法弟子,愣了一下。

然后她皱起了眉,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李长老,大清早的,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你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遭天谴的吗?”

李长老的嘴角抽了抽。

他显然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凌照还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凌照!你可知罪!”李长老厉声喝道。

“我知什么罪?我唯一的罪,就是长得太美,睡得太香,让某些人嫉妒了?”凌照师姐揉着眼睛说。

“噗——”

我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憋了回去。

师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李长老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你目无尊长,顶撞长老,此为一罪!”

“私藏重宝‘龙涎草’,不思为宗门分忧,此为二罪!”

“最可恨的是,你还用心机手段,暗算同门,毁了卫瑾的法器,让他道心受损!此为三罪!”

“三罪并罚,今天,我便要将你拿下,押入思过崖,听候宗主发落!”

李长老说完,大手一挥。

“来人!给我拿下!”

他身后那群执法弟子立刻祭出法器,灵力涌动,眼看就要动手。

我吓得魂飞魄散。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师姐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李长老可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再加上这么多执法弟子……

我正准备闭上眼,不忍心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可凌照师姐,却在这个时候,叹了口气。

那口气,叹得特别长,特别无奈。

充满了“我本想放过你们,奈何你们非要作死”的沧桑感。

她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主动站起来。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脆响。

然后,她看着李长老,很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

“李长老,我就问你一句。”

“你们这么多人,今天打定主意,不让我睡觉了是吧?”

6.她说,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机会

李长老被凌照师姐这个问题问得一愣。

他可能想过一万种凌照的反应,求饶,狡辩,或者负隅顽抗。

但他绝对想不到,她关心的重点,居然还是睡觉。

“冥顽不灵!”

李长老怒喝一声,金丹期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朝凌照师姐压了过去。

我离得远,都被这股威压震得气血翻涌,差点跪在地上。

那些执法弟子更是面露喜色,仿佛已经看到凌照被压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场面。

然而,凌照师姐站在威压的中心。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足以让筑基期修士筋骨寸断的威压,落在她身上,就像春风拂面。

她甚至还有闲心抬手拍了拍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唉。”

她又叹了口气。

“看来是没得谈了。”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李长老。

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懒洋洋的,没睡醒的样子。

变得很冷,很静。

像万年不化的寒潭,深不见底。

被她目光扫过的人,不管是那些执法弟子,还是金丹期的李长老,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他们心底升起。

“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

凌照师姐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我可以当你们没来过。”

“否则……”

她没有说否则会怎么样。

但那种未尽之言带来的压迫感,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心悸。

李长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很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但他身为执事长老,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已经骑虎难下了。

“装神弄鬼!”

他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给自己壮胆。

“我就不信,你一个筑基期,还能翻了天不成!”

“结阵!给我用‘缚灵阵’锁了她!”

执法弟子们得了命令,虽然心里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始行动。

他们迅速站好方位,掐动法诀,一道道灵力丝线从他们手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金色的大网,朝凌照师姐当头罩下。

缚灵阵,宗门专门用来抓捕犯错弟子的阵法,一旦被罩住,全身灵力都会被禁锢,任人宰割。

我看着那张越来越大的金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凌照师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就那么抬着头,静静地看着那张网落下。

在她脸上,我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凝重。

只有一种……厌烦。

是的,就是厌烦。

像是你本来想好好睡个午觉,结果耳边总有一只苍蝇在嗡嗡叫。

你想把它拍死,又嫌脏了自己的手。

就在金网即将落到她头顶的那一刻。

她终于动了。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晶莹如玉,纤细修长。

她就用这根手指,对着那张由十几个筑基期修士合力布下的缚灵阵,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光华万丈的特效。

什么都没有。

那张金色的缚灵阵大网,在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不是破碎,不是消散。

是湮灭。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布阵的十几个执法弟子,同时发出一声闷哼,齐刷刷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阵法被破,他们心神受到了反噬。

李长老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指着凌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

凌照师姐收回了手指,揣回袖子里。

她看着李长老,表情有些惋惜。

“你看,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是你们自己,不珍惜啊。”

“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体面。”

我听得一头雾水。

师姐,你是不是说反了?

这叫体面吗?这明明是撕破脸了啊。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明白了她所谓的“体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7.她的规矩,才是规矩

凌照师姐朝着李长老,走了一步。

就一步。

李长老,金丹初期的修士,青云宗的执事长老。

却像是见了鬼一样,蹬蹬蹬连退了三大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恐惧了,而是惊骇。

像是凡人,亲眼见到了神明。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发颤,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严。

凌照师姐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这个人,有几个规矩。”

“第一,我睡觉的时候,不能吵。”

“第二,我院子里的东西,不管是花是草,还是猫,没我允许,不能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已经吓傻了的李长老身上。

“不要跟我讲规矩。”

“因为在我的地盘上,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说完,她又朝着李长老的方向,屈指一弹。

一道看不见的气劲,射向李长老。

李长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气劲就没入了他的丹田。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他能感觉到,自己辛苦修炼了上百年的金丹,上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虽然没有破碎,但那道裂痕,像一道枷锁,死死地锁住了他的修为。

只要凌照一个念头,他的金丹就会立刻爆开,百年修为,毁于一旦。

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恐惧。

“你……你废了我的修为……”李长老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没有废。”凌照师姐纠正道。

“只是给你上了一把锁而已。”

“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或许会给你解开。”

“当然,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她转过头,看向那些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执法弟子。

“还有你们。”

“作为执法弟子,知法犯法,助纣为虐。”

“罚你们去后山思过崖,面壁十年。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规矩’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她的话,就像是言出法随。

那些执法弟子,没有一个人敢反抗,甚至连求饶都不敢。

一个个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互相搀扶着,默默地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他们知道,自己碰上了一块惹不起的铁板。

不,那不是铁板。

那是一座看不见顶的神山。

转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瘫坐在地上的李长老,和站在一旁的我。

哦,还有那只从头到尾都在睡觉的橘猫。

它好像被吵醒了,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我们,继续睡。

这心大的程度,跟它主人有一拼。

凌照师姐处理完这些人,好像消耗了很大的精力。

她又打了个哈欠,走回到躺椅边,准备躺下。

她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着我。

“方城。”

“在!师姐!”我一个激灵,站得笔直。

“去。”她指了指瘫在地上的李长老。

“把他拖出去,扔远点,别脏了我的地。”

“好……好的!”

我赶紧跑过去,架起已经浑身发软的李长老。

李长老现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哀求。

他可能希望我能替他求求情。

兄弟,你可想多了。

我现在自己都怕得要死,哪还敢给你求情。

我拖着李长老,像拖着一条死狗,把他拖出了清风崖的范围,然后找了个草丛,往里一扔。

做完这一切,我拍了拍手上的灰,长出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这半天经历的事情,比我过去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刺激。

我回到院子的时候,凌照师姐已经躺下了。

她好像真的累了,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悠长。

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看起来,还是那么人畜无害。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在刚才,弹指间就废了一个金丹长老,惩戒了一队执法弟子。

我看着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不会是传说中,已经飞升了的开山老祖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

开山老祖是男的啊,宗门典籍里写得清清楚楚。

而且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人物了。

我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我决定了,以后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她让我抓狗,我绝不撵鸡。

抱紧这条金大腿,这辈子,值了。

8.宗主来了,还提着礼物

李长老和执法队在清风崖全军覆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青云宗。

这下子,宗门是真的炸锅了。

一个金丹长老,十几个筑基期的执法弟子,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关系户”给收拾了。

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李长老被人发现的时候,瘫在草丛里,面如金纸,修为倒退到了筑基期,而且丹田还被人下了禁制。

那些执法弟子,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跑到思过崖,自己找了块地方开始面壁,谁劝都不好使。

这下,再也没人说凌照师姐是废物了。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离奇的猜测。

有人说,她是某个隐世大能的私生女,身上带着无数保命的法宝。

有人说,她其实是一个元婴期的老怪物,用了秘法伪装成筑基期,来宗门体验生活。

还有人说得更玄乎,说她是上界仙人下凡,来游戏人间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凌照师姐,是个绝对不能惹的存在。

整个清风崖,一下子成了宗门的禁地。

别说是来找茬的,就连路过的人,都得绕着走,生怕惊扰了里面的大佬。

我这个给大佬跑腿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以前我去执事堂领东西,那些管事都爱答不理的。

现在,我人还没到,他们就满脸堆笑地迎出来,方师弟长,方师弟短,热情得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就连我的月例,都莫名其妙地翻了三倍。

我知道,这都是沾了凌照师姐的光。

对此,凌照师姐本人毫无反应。

她还是老样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起来钓钓鱼,逗逗猫。

好像外面那些风风雨雨,都跟她没关系。

不过,清风崖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下午,凌照师姐正睡午觉。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又熟悉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我心里一惊。

是宗主!

青云宗宗主,赵无极,元婴中期的修为,整个宗门说一不二的掌舵人。

他怎么也来了?

难道是来给李长老报仇的?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赶紧跑到院门口张望。

只见宗主穿着一身朴素的道袍,一个人,从山下缓缓走来。

他脸上没有怒气,反而带着一丝……恭敬和忐忑?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宗主走到院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像李长老那样大吼大叫,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对着院子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弟子赵无极,求见师叔。”

他这一开口,差点把我下巴惊掉。

师……师叔?

宗主管凌照师姐叫师叔?

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

宗主都快五百岁了,凌照师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院子里,凌照师姐被吵醒了。

她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的宗主,愣了好半天。

“你是……小赵?”她歪着头,似乎在回忆。

“弟子在。”宗主赶紧应声,腰弯得更低了。

“哦……”凌照师姐好像想起来了。

“你师父当年是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哭着喊着要拜我为师的那个鼻涕虫?”

宗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正是家师。”

我的天。

我感觉我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宗门秘闻。

宗主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代宗主,居然是师姐的跟屁虫?

那师姐的辈分,得高到什么程度去了?

“行吧,进来吧。”凌照师姐挥了挥手。

“看在你那死鬼师父的面子上,今天就不赶你走了。”

“谢师叔!”

宗主如蒙大赦,这才敢走进院子。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礼盒。

“师叔,这是弟子孝敬您的。千年雪莲,还有东海的明珠,给您泡茶喝。”

凌照师姐瞥了一眼。

“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别耽误我睡觉。”

“是,是。”宗主连连点头,把礼盒放在石桌上,然后又行了一礼。

“弟子告退。以后绝不敢再让任何人,打扰师叔清修。”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倒退着走出了院子。

全程,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我站在旁边,已经彻底麻木了。

我看着宗主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躺椅上重新闭上眼睛的凌照师姐。

我那个荒唐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

而且,这一次,无比的清晰,无比的强烈。

9.原来,杂草真的是神药

宗主亲自上门赔礼道歉,还认了凌照师姐当师叔。

这个消息,比上一次的还要劲爆。

这下,全宗门都明白了。

清风崖住着的,不是什么关系户,也不是什么隐世大能。

那是老祖宗!

是辈分比天还高的太上皇!

这一下,清风崖更没人敢来了。

就连天上的鸟飞过,都得绕着飞,生怕掉根羽毛下来,惊扰了老祖宗休息。

至于那个卫瑾,我听说他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吓得道心不稳,闭了死关。

能不能出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而我,方城,作为唯一一个能留在老祖宗身边伺候的人。

身份,也变得超然起来。

现在宗门里,别说是内门弟子,就是那些长老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方师兄”。

虽然我还是个筑基初期的菜鸟。

但没办法,谁让我跟对了人呢。

生活一下子变得无比惬意。

每天除了给师姐做做饭,剥剥葡萄,也没别的事干。

空闲下来,我就坐在院子里修炼。

说也奇怪,在清风崖修炼,速度比在外面快了十倍不止。

以前卡了我半年的瓶颈,在这里坐了三天,就自己破了。

我猜,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道韵”吧。

待在大佬身边,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满了大道的味道。

这天,我正在打坐,凌照师姐忽然把我叫了过去。

“方城。”

“师姐,我在!”

她指了指院子角落里那片小菜地。

就是当初卫瑾非说是“龙涎草”的那片。

“去,把那些草都拔了。”

“啊?”我愣了一下,“师姐,这草不是还要喂鱼吗?”

“不喂了。”她摇摇头,“那些鱼最近吃得太肥,该换换口味了。”

“哦,好。”

我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拿着小锄头,走到了菜地边。

这些天,这些“苦心莲”长得更茂盛了。

叶子绿油油的,上面还挂着露珠,确实有几分不凡。

我蹲下身,抓住一株,用力一拔。

“嘶——”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药香,瞬间从泥土里冒了出来,钻进我的鼻子里。

我只是闻了一口,就感觉全身的灵力都沸腾了,修为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小截。

我低头一看,手里的这株草,根茎肥大,形如人参,通体散发着淡紫色的光晕。

这……这哪里是什么喂鱼的破草!

这分明就是天材地宝啊!

我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草,又看了看地里那一大片。

所以,卫瑾那个蠢货,当初没有看错?

这玩意儿,还真是神药?

我扭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躺椅上的凌照师姐。

凌照师姐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

她淡淡地开口了。

“哦,忘了跟你说。”

“这东西,学名叫‘紫蕴龙王参’。”

“确实是炼制九品仙丹‘飞升丹’的主药。”

“不过我觉得味道太冲,不怎么好吃,所以就拿来喂鱼了。”

“效果还行,鱼吃了不腥。”

我:“……”

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炼制飞升丹的仙药!

就这么被她,拿来喂鱼了!

这要是让外面的那些炼丹大师知道了,估计能当场气得集体飞升。

我看着手里这根价值连城的“紫蕴龙王参”,感觉比拿着一块烙铁还烫手。

“师……师姐……那这些……”

“都拔了吧。”她挥挥手,一脸无所谓。

“放那儿也碍事,总有些不开眼的苍蝇惦记。”

“拔了晒干,以后拿来当柴火烧,还能快一点。”

当柴火烧……

烧……

我感觉我的心在滴血。

暴殄天天物啊!

我颤抖着手,把地里所有的“紫蕴龙王参”都拔了出来。

一共十几株。

每一株,都足以在修真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而现在,它们在我眼里,就是一堆即将被当成柴火烧掉的……杂草。

我忽然明白了。

在大佬的世界里,我们凡人眼中的珍宝,可能真的就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是我格局小了。

10.她想换个地方睡觉

把“紫蕴龙王参”当柴火烧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凌照师姐很快就发现,这玩意儿烧起来,烟太大了,呛得慌。

于是,那堆价值连城的仙药,就被她嫌弃地扔到了后山的茅坑里当肥料。

我亲眼看着那些仙光闪闪的“柴火”消失在茅坑里,心疼得好几天没吃下饭。

自那以后,清风崖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得甚至有些无聊。

我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变着花样给师姐做好吃的。

而师姐,还是雷打不动地睡觉。

有时候我看着她,会觉得有些恍惚。

她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要待在青云宗这个小地方?

以她的实力,别说是这个小小的修真国,就算是整个大陆,也任她横行。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默默无闻的一种生活方式。

我不敢问。

我怕问了,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就会被打破。

这天,师姐难得没有睡懒觉。

我起床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院子里了。

她没有看风景,也没有逗猫。

她就是在发呆。

眼神飘向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落寞。

“方城。”她忽然开口。

“师姐,我在。”

“你说,一个地方,待久了,是不是会腻?”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师姐……您是要走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你觉得,青云宗好玩吗?”

我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对弟子来说,这里就是我的家。但对师姐您来说……这里可能太小了。”

她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

“是啊,太小了。”

“小到我睡个觉,都会被人翻来覆去地打扰。”

“本来想找个清静地方,没想到,反而更麻烦了。”

我沉默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自从她的身份暴露之后,虽然没人敢来打扰她。

但那种无形的敬畏和窥探,却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就连我,在她面前,也变得越来越拘谨。

再也回不到最初那种,可以随意吐槽她懒的日子了。

这对一个只想睡觉的咸鱼来说,可能是一种比打架还累的负担。

“我想换个地方了。”她轻声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

“师姐,您要去哪?”

“不知道。”她摇摇头,“走到哪,算哪吧。”

“找到一个没人认识我,可以让我安安稳稳睡到自然醒的地方,就行了。”

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

但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却难如登天。

只要她身上的光芒还在,就总会被人发现。

“那……师姐,您什么时候走?”我的声音有点干涩。

“就今天吧。”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动作还是那么慵懒,但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决绝。

“东西都不要了,太麻烦。”

她走到院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

“方城。”

“这些年,辛苦你了。”

“石桌下面压着一本功法,算是我给你的工钱。”

“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就那么一步踏出。

她的身影,在空中慢慢变淡,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那只还在呼呼大睡的橘猫。

微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心里,空落落的。

11.一本书,一个秘密

凌照师姐走了。

走得干脆利落,不带走一片云彩。

清风崖,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我走到石桌前,搬开石凳,果然在下面看到一本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书。

书没有名字。

我翻开第一页,只看了一眼,就感觉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扑面而来。

上面记载的功法,玄奥无比,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比青云宗最高深的镇派功法,还要高级无数倍。

我知道,师姐给了我一场天大的造化。

只要我能参悟这本功法的一成,就足以纵横这片大陆了。

我把功法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贴身放好。

然后,我开始收拾这个院子。

师姐说东西都不要了。

但这些,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

那张她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竹椅,那个她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鱼竿,还有那个被她嫌弃烟大的丹炉……

我把它们一件一件,都擦拭干净,放回原位。

最后,我走进了她的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里面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桌子上,也放着一本书。

不是功法,像是一本……日记?

我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封面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三个字。

《摸鱼录》。

我翻开了第一页。

“修仙历三万七千年,今日飞升失败,被天雷劈回了凡间,修为尽失,烦。”

“修仙历三万七千零一年,创立青云宗,收了几个徒弟,教他们修炼,更烦。”

“修仙历三万七千一百年,徒弟们都出息了,一个个都想让我当皇帝,我假死脱身,找了个山头躺下,总算能清静会儿了。”

“修仙历三万八千年,青云宗那个叫赵无极的小家伙好像当上宗主了,还跑到我坟头上哭了半天,说我对不起他师父。莫名其妙,我又不认识他师父。”

“修仙历三万九千年,好无聊,给自己捏了个新身份,混进宗门当弟子,找点乐子。没想到现在的弟子这么卷,天天打打杀杀,吵死了。”

“修仙历三万九千零五年,执事堂派来一个叫方城的小家伙,挺有意思,眼神呆呆的,像我以前养过的一条狗。”

“修仙历三万九千零六年,那个叫卫瑾的小屁孩非说我的菜是神药,一根筋,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修仙历三万九千零七年,宗主来了,管我叫师叔,辈分全乱了。唉,身份暴露,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又得换个地方睡觉了。”

“烦。”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拿着那本《摸鱼录》,手在抖。

我的脑子里,像是被扔进了一百颗炸雷,轰隆作响。

原来……原来我之前的猜测,全都是真的!

不,比我猜测的还要离谱!

她不但是开山老祖!

她还是飞升失败,从仙界被打回来的大佬!

她创立了青云宗,又嫌烦,假死脱身。

然后又嫌无聊,自己捏了个身份,重新混回自己的宗门里当弟子?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我感觉我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我看着日记里那句“眼神呆呆的,像我以前养过的一条狗”。

我哭了。

师姐,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12.最后的转折,和一只猫

我把那本《摸鱼录》和功法一起,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这是师姐留给我最宝贵的东西。

一个,是她给我的通天大道。

另一个,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那天起,我接管了清风崖。

我没有对外宣布师姐已经离开。

在所有人眼里,我依然是那个给老祖宗跑腿的方城。

只是老祖宗最近在闭关,谁也不见。

这样也好。

有师姐的余威在,没人敢来打扰我。

我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修炼她留给我的功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的修为,突飞猛进。

筑基、金丹、元婴……

只用了短短一百年,我就成了这个宗门,甚至这个国家,修为最高的人。

连宗主赵无极,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方师叔”。

我成了青云宗新的传说。

但我知道,我这点成就,跟师姐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我时常会想起她。

想起她懒洋洋的样子,想起她说过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有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让她安安稳稳睡觉的地方。

这天,我修炼结束,走出房间。

看到那只橘猫,正蹲在院门口,对着山下,一动不动。

它这些年,也老了。

不再像以前那么贪睡,反而经常像这样,看着远方发呆。

我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

“你也想她了吗?”

橘猫没有反应。

就在我以为它不会理我的时候。

它忽然转过头,看着我,口吐人言。

它的声音,不再是“喵喵”的叫声。

而是一个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清冷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

“不。”

“我不是想她。”

“我就是在想,今天晚饭,是让你给我做红烧鱼呢,还是清蒸鱼。”

我:“???”

我看着眼前的橘猫,石化了。

橘猫伸出爪子,舔了舔,然后用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怎么?一百年不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方城,你是不是傻了?”

我的大脑,宕机了。

足足一分钟后,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置信地指着它。

“师……师姐?”

“不然呢?”

“你以为我真的走了?”

橘猫,不,凌照师姐,打了个哈欠。

“我就是觉得人形态太麻烦,走哪都一堆事,还不如当只猫自在。”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还有人伺候。”

“这才是咸鱼的最高境界。”

她顿了顿,用一种“你小子还得多学学”的眼神看着我。

“对了,我刚刚想好了。”

“晚饭,我要吃全鱼宴。”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做。”

“要是耽误了我吃饭,你知道后果的。”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是女帝,是开山老祖,是飞升失败的大佬,现在心安理得地变成一只猫,还理直气壮地指挥我做饭的……师姐。

我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是,师姐。”

“弟子遵命。”

原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只是换了一种更舒服的方式,继续在这清风崖上,当她的咸鱼。

而我,还是那个给她跑腿的。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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